花浥抬过眼,视线猛然瞄到那边的树下,瞧见了双目睁着的花苋蓁,忙朝着那边道:“蓁蓁,你什么时候醒的?”
花苋蓁没言话,缓缓站起身,走了过去。
御倾枫瞪了花浥一眼,随即对花苋蓁道:“陪你舅舅喝点酒吧,我答应了落蘅要给她做吃的。”
深更半夜的,做哪门子的吃的……
花苋蓁没同他顶嘴,乖巧应声,扶桌坐下。
她心里还压着话,思虑要不要开口问。奈何御倾枫离开后,花浥只顾着低头饮酒,默不作声。
沉寂了好一会儿,花苋蓁忍不住了。
“给我一些。”她伸手从花浥手边拿过他手边的那一小葫芦酒,给自己倒了半杯,速速尝了一口。
这酒水一下肚,她便觉自己如中了毒。喉中似烈火灼烧,实在难受的紧。
“这酒怎么……”
花浥轻轻一笑,淡声说:“是阿姐酿的。”
哦,怪不得。花苋蓁强笑一声,把杯中剩下的一点点倒在了地上,“这也只有我爹才喝得下去了。”
花浥站起身从背后那棵树下拿过那一小坛酒,往另一个空杯倒了些端在手里。他看了看这杯中的酒,递给花苋蓁,“你喝这个吧。”
花苋蓁乖巧地双手接过,捧着杯细细抿了一口。
果真。味道差距很大。
“我听说那日姝冉公主也去了天山。”花浥攸地开口说了一句。
“嗯,我见到她了。”
“姝冉公主那性子,比我阿姐还难伺候。若你与她真的起了什么争执,倒时候为难的是谁啊?”
他像是随口一问,听得花苋蓁懵懵的,“什么啊?”
“你先在魔界待两日,等风筠上神醒过来,我再送你去见他。”
花浥难得神情凝重。
“蓁蓁,你是魔界公主,是我阿姐最小的孩子,都是疼你的。你想做的事情,谁会真的拦你。”
花苋蓁尴尬笑笑,捧着杯同他轻轻一碰,将酒一饮而尽后,才说:“多谢舅舅。”
花浥给她添了些酒,又问:“你那日是不是与你爹顶嘴了?”
记忆里,他每回同她爹有了什么口角,花浥都会训她几句的。花苋蓁怕极了他此刻又会训自己,不敢言声,战术性地抿酒,回避他的视线。
“蓁蓁。他的确是被你给气着了,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
他还被气着了?
分明挨打的是她,吃不下东西的是她。
“蓁蓁,你自小在昆仑山长大,我和你二叔一直都是惯着你的。可说到底,那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一样疼你护你。”
“师兄秉性变成如今这样,也是因我阿姐的缘故,你得多为他想想。”
花浥凝视着手里的空酒杯,回忆着说:“四百年前你在东荒出事,回到魔界后昏迷了三日,他一直守着你,生怕你有什么不好,几日间仿佛年老了许多。我与他相识多年,上次见到他那番失意,还是当年我阿姐为他挡剑的时候。”
花苋蓁:“……”
她捧着杯子良久,手都快僵了。
“蓁蓁?”
花浥目光直盯着她,由不得她不应话。
花苋蓁放下酒杯,抬眼同他对视,细声说:“苋蓁知错,下次不会了。”
却见花浥摇了摇头:“若你能和小瑾一样,师兄和阿姐也能少操些心。”
花苋蓁再次低下头,轻轻摩挲着桌上的那朵小花瓣。
又是一夜不得安眠,喝了酒还头疼。次日一早花苋蓁就跑去绪影那儿,想多要些醒酒汤。
只是她走了一圈,都不见绪影的人,最后听侍女说他在书房习字,才匆匆跑去了他书房。
然而她迈进书房,瞧见的是坐在桌前低头写字的祁摇,绪影静静站在一旁给他磨墨。
“苋蓁,你怎么来了?”绪影愣神片刻,才看着她问。
祁摇面色平淡,完全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