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巍突然丢下笔,扑在膝盖上,沮丧得像个八百斤的孩子:“不会……”
把他忽如其来的可怜击中心脏,吴旗拥握住拳头,忍着拍常巍脑袋的想法:“不会可以慢慢学,不着急呀,我也没有说明天就走了。”
常巍好像被打开了阀门的水龙头,开始念叨起来:“数学好难,生存好难,我压力好大,这个社会怎么了……”
李阿姨也被吓得张开嘴,但不知道说什么。
“兄弟会造谣我,你会拉黑我……”
吴旗拥有点开不了口,她现在好像说什么都不行。
常巍情绪开始有些激烈,他把自己的头埋了起来:“只有数学不会,不会就是不会,怎么学都不会……”
“啊这……”李阿姨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我差点就听懂了,旗旗,他怎么了?”
吴旗拥也不好说啊:“就是数学太难了吧?加上今天和高中同学叙旧,有点情绪不稳?”
李阿姨放心了:“原来这样啊!还是小孩心态,大家现在都忙着呢,等灾情缓解下来,才好聚会吧。”
吴旗拥偷偷往常巍看去,被吓了一跳。
常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露出了半张脸,盯着她,开口:“一个解释都没有吗?日期都对上了,这照片和你拉黑我,前后脚差了不到24个小时。”
吴旗拥坚决地摇头:“我没有拉黑你。”
“我说了,是你心里面拉黑我了。”他还委屈地伸手指指点点,越想越委屈,干脆鼻音都出来了。
吴旗拥把笔塞他手里:“先学吧,我们的冰柜就还有一顿肉了。”
“呵。”常巍抢过笔,转头不再理她。
李阿姨眼神微妙,尤其是她看到常巍那么大一个头,愣是营造出一种比一五五的旗旗还要弱小的感觉。
不说话怎么行?政府都说了,虽然形势严峻,但还是要快乐学习,积极学习,于是李阿姨开口:“旗旗,今天下午阿巍去河边弄了好多鱼回来,在厨房养着,放了三个大脚盆,你去看了吗?”
“嗯?”吴旗拥看一眼还在赌气的常巍,对李阿姨摇摇头。
李阿姨一边算草稿,一边说:“其实我们有个大鱼塘的,可是那些题我们也不会,不然就能申请鱼苗,拉回来养了。到河边打鱼,又累,又挺危险的。”
吴旗拥玩着手指:“哦,我等会去解了。”
“急什么?”常巍盯着题,“明天再说。”
于是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三盆活鱼,李阿姨早上把小鱼都炸了,连鱼刺都被炸酥了,吴旗拥和常巍蹲在鱼塘边,分一碟油炸鱼。
【解答题:已知鱼塘中水的温度在t小时内,降了T度,写出该鱼塘某一瞬间的温度变化率。】
“就是这道题,光是做除法根本没用。”常巍一口把小炸鱼的头咬掉,好像被欺负的孩子找了人来,说——大哥,就是他打的我!
吴旗拥和他讲解:“因为你没有用到极限,瞬间这个词,往往代表lim[Δt趋近于0]。”
“哦,你写的这个式子,我昨天好像看到了。”常巍现在的状态,基本上属于仅仅是眼熟的程度。
“没事,多写几道题,就熟悉了。”吴旗拥解开了鱼塘的使用权限,常巍把手里的碟子递过去。
给大佬递油炸鱼。
不用吴旗拥帮忙,常巍一个人把三盆河边鱼倒进了鱼塘里,鱼游得比脚盆里欢快多了,没一会儿,就从尾巴下面,拖出细细长长的一条粑粑……
“咯咯~”“咯咯哒~”
常巍往鸡笼里看过去,嫌弃得很:“光下蛋有什么用,又孵不出小鸡崽。”
吴旗拥:“现在有几颗鸡蛋了?
“二十五颗,吃鸡蛋也要做题,既然如此,不如放一放。”常巍把鸡笼打开,揪出一只肥肥的母鸡,“这母鸡老了,靠它的蛋过不了多久,还得生出小鸡崽来。”
吴旗拥检出一颗黏着草屑的黄鸡蛋:“人工孵蛋呢?试过吗?”
“那倒没有,我的时间都搞肉去了,没有时间搞鸡蛋。”常巍看着吴旗拥的头顶,“现在有肉,有鱼,要不试一试?”
“三楼的库房里有灯泡,赈灾物资的纸壳子。”常巍往农家乐外面跑,“我去一趟水渠,那里应该还有破棉被。”
李阿姨在一楼大堂里坐着看电视新闻,给常巍喊住:“那里的棉被脏!有虫!”
“没事。”常巍又拐回来,干劲十足,“我带洗衣液,敌敌畏,我还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