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法力波动后,缚魂丝就控制不了他。缚魂丝只是她当初领取朱映笔做武器时,滴在笔中的一滴血而已,日常使用够了,威力不大。能顺利把他从楼里带出来,也是咒辅助才起了作用。
钟萦动了动笔,准备再用一个咒制住他,防止他逃回楼中。
她只是这么想了一下,而且因为不知道抱着自己的是什么人,如果只是个普通人,是看不到怨灵的,那岂不是主动暴露。虽然他能接住从五楼天台落下的自己,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了。她还是打算伺机而动,没想这么快动手。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了大量黄符,飒飒作响,像是无数只黄色的小蝴蝶,又像是翩然飘落的漫天树叶,将黑夜都掩盖起来。钟萦眼前瞬间只剩下温暖的黄色。符纸纷纷飞向怨灵,看起来柔弱,但带着杀气,只是眨眼之间,就把怨灵层层束缚住,怨灵被彻底制服,除了蠕动几下,再也动弹不了。
钟萦被这场景震撼得无以复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看得到怨灵的。
“你——”
钟萦抬头,恰好月光从黄符的缝隙中穿过,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白衣短发,外搭一件风衣,长相清秀俊逸,眼神却深邃犀利,盯着怨灵的方向,眼底有着若隐若现的怒气。少年目光沉着,有着一种超乎同龄人的严肃,不怒自威。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冲淡了眼中的冷冽,一眼看去,像是学校里人畜无害乖巧听话的学生。
似乎是注意到了钟萦的视线,他微微低头,怒气瞬间消失不见,眼眸沉静,像深不见底的湖水。
钟萦也借着月光,望进了少年的眼睛。
接触到他眼神那一刹,钟萦忽然有一瞬的愣怔,心中浮上一种熟悉感,像是多年前种下的小种子生根发芽,把冻土顶开了,裂出一个小缝隙,露出一个绿色的,小小的尖尖。
钟萦愣愣的,忘了让他放下自己。
他只和钟萦的眼神接触了片刻,立即就挪开了目光。钟萦也清醒了过来。虽然她已经尽力让自己避免和对方接触,但是这样的拥抱还是太过亲密了。钟萦有一只手几乎是搭在他的心口。她轻轻地皱了皱眉头,看一眼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他,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虽然她并没有心可提。最终,她紧绷着声音道:“……多谢,你先放我下来吧。”
少年:“好。”随即钟萦就感受到身下一松,少年已经把她轻轻地放到了地上。他的动作实在是太轻了,轻到钟萦有一瞬产生了认知错觉,以为自己是什么空运过来的贵重易碎老古董,如果不加以保护,下一秒就会落到地上变成碎片。
钟萦有点无措,心想自己没有这么娇弱,想开口告诉他,但看着他认真的神情,话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口了,原本想说的话也忘了。等到自己完全站在地上,他才收回手。钟萦道:“谢谢。”
“不用。”
钟萦生怕他转身就走,道:“这位……!”
完,不知道他叫什么。
钟萦心中一慌,没想出来怎么称呼他,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走。
她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例如他是如何看得到怨灵的,符纸又是怎么一回事?细细想想,在她的认知中,用符纸的,好像都是修士一类的。她当初死了入地府,第一件事就是换个观点了解整个世界。修士是存在的,古时如果有法力强大的修士,还会和地府联手。
但现代社会没多少人修行了,就算有,大多数也是半吊子,摆几根蜡烛,那一把桃木剑就开始跳大神地招魂。但他看起来是有真材实料的。符纸一出,确实把怨灵镇压住了。
所以……
她这是遇上修士了?
这个想法让她豁然开朗恍然大悟!如果这么想的话,倒是能解释得通他为什么能接住从高空掉落的自己,为什么他身上有法力的波动,能够驱使符纸。
钟萦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干脆道:“这位道友,暂且留步!”
第4章 生前往事
他似乎是愣了一瞬,好像是有人第一次这么叫他,不知道做什么反应,转过头来看着钟萦,虽然还是没有直视她,但钟萦清晰地看见了他眼里的笑意和无奈。
钟萦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暗道:叫的不对吗?
她大脑飞速旋转,竟没有想出合适的称呼,话就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正苦恼时,他道:“不用这么叫,我叫严寄。”
寄?
钟萦条件反射地问:“寄信的寄么?”
这个问题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自己的名字写的是哪个字,没有谁能比本人更加清楚。他却没有马上回答。钟萦心想:难道不是这个字?那是哪个?
严寄道:“是。”
所以为什么要犹豫?这个疑惑很快消失,钟萦道:“我姓钟,钟……”
“钟判!”
“……”这是今天晚上第几次被打断了?!
反正钟萦自己数不清了。
她听到有人叫自己,转头循声望去。远处走来两人,一黑一白,正是黑白无常二人。
一看到两人钟萦就乐了,气笑的。她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说:“严寄,你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