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来我往,坐在一旁的宋归尘却目露深意,陆经年似乎是对这位扶摇掌门有些特别。
呛了几句,姜行觉得无趣,收了她的刻意的针对,奔入今日的主题:“陆宗主今日叫我来所为何事?”
她在来之前,陆经年便与宋归尘商谈已久,看来事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宋归尘眼见陆经年并无开口之意,他不愿耽搁正事,起身朝姜行拱手:“我与陆宗主今日找扶摇掌门来确有一事。”
“哦?”姜行淡淡。
宋归尘不是大家传承,亦无能人指导,却能够短短百年间不坠自身之志让朝阳宗位列仙门第二,且还能让陆经年引为知己,脾性自然是无可挑剔。
他没有因为姜行的态度不悦,将事情一一道来。
“近日九州不平,东州频频出现邪魔肆虐,从一开始的百灵门掌门被邪魔戕害,到如今星月派,清风派,屠苓门一夕之间被神秘人所屠,人间乱象已现,恐西境屏障有破碎之患。”
“可有百姓被邪魔残害?”
“这倒不曾。”
“那为何就笃定邪魔要为害人间,而不是寻仇仙门?”姜行淡淡给出结论。
此言一出,陆经年于宋归尘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姜行这处,宋归尘似乎是没想到姜行作为仙门掌门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而陆经年则是目光淡淡,似有深思,再看向姜行的目光了多了一份探究。
第二十九章
姜行似是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淡淡一笑:“我只是随口一说,两位不必在意。”
宋归尘似乎也将姜行的话当作玩笑,毕竟九州之中的仙门无人会真的以为有人会找仙门寻仇,可眼前却浮现出三年前问仙台上一个人血红的双眼,宋归尘将那人的残影摒弃,继续道。
“想必扶摇掌门也有感,仙门这几年,出了些问题,若西境的屏障一旦破碎,仙门将无力抵挡邪魔越过仙门直入东州。”
届时西境群魔伙同妖族冲破屏障直驱东州,人间惨象可想而知,宋归尘忧心忡忡。
姜行自是知道邪魔祸乱人间必是惨剧,可她知道为何会有邪魔杀人,她的美目掠过陆经年的身姿,落在宋归尘身上,红唇轻启:“哦,出了什么问题呢?”
姜行话落,宋归尘看向陆经年,他疑惑:“陆宗主并未将此事告知扶摇掌门吗?”
陆经年在姜行与宴清许初上镜玄宗之时就暗示过此事,他并未猜想是姜行故意装作不知,以为是他未说清楚,点头。
宋归尘似是未曾想到高高在上的仙门宗主已经这般不将仙门生死之事放在心上,幽幽叹口气之后,朝姜行抱歉一笑,解释:“扶摇掌门有所不知,仙门似乎做了什么事情被天道降罚,仙门众弟子,已经三年间无一人修为精进,包括……我……和陆宗主。”
姜行似乎来了兴趣,朝宋归尘点头:“哦?还有此等事情?”
宋归尘点头。
“看来,天道将你们放弃了啊。”姜行漫不经心说出宋归尘想说却未敢说出的话,姜行面上淡淡,心中却大感快意,看,就连从不曾出现过的天道都看不下去仙门的虚伪与无耻了。
宋归尘还待反驳,一道淡漠隐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不可妄言!”
陆经年的眉目含薄怒,冷眉斥责:“扶摇,你可知你作为仙门中人,不可罔顾众生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仙门中人要保护苍生,福泽万民,若自厌自弃那么……天道才会真正的抛弃他们。
“众生与我何干?”
姜行此言一出,陆经年久不起波澜的眼眸不可置信看着她,他目泛出冷光,衣袖轻甩,语气沉怒:“扶摇,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姜行淡淡“可那又如何?”
宋归尘眼见两人又针锋相对,虽他也不知姜行为何会如此出言不逊,可为了解决问题,却不可见两人如此僵持下去,宋归尘叹口气,拦住陆经年,两边劝解道:“陆宗主,你且少说两句。”
接着又转身面对姜行,道:“扶摇掌门,切不可拿天下苍生开玩笑。”
姜行似乎很给宋归尘面子,灿然一笑,红唇微启:“说吧,要做什么事?既然是为了天下苍生,扶摇勉力一试。”
姜行此举不可谓是不给陆经年面子,宋归尘看了眼陆经年冷硬的面容,朝姜行笑笑,而后眉头微皱。
“我想去秘境一探。”
秘境位于仙门,九洲气运系于此,其千年前有妖兽逃匿,见者曰状似龙蛇,生九头,双翼可遮天,为祸人间,仙门倾巢方镇压,为避祸事起由仙门世代看守。
仙门第一人陆经年曾只身独探秘境,也就是那一次陆经年身受重伤,被姜行所救,为报恩娶了姜氏族女姜行。
宋归尘皱眉,就连仙门第一人入秘境都身受重伤,探秘境查真相非常冒险,可是一时间也却无更好的办法,仙门为何三年间修为无一人精进之事必须要查明。
宋归尘看向看向没有表态的陆经年。
姜行知道,陆经年定不想再去秘境,那会勾起他迫不得已娶她的不好回忆,果然见陆经年淡淡回绝:“探秘境一事还需再议。”
宋归尘不解:“为何?”
既然探秘境是当下唯解,陆经年有何顾虑?
为何?陆经年眉头微皱,因为众人不知,他当年并未真正进入秘境,只是在外围一双眼睛用血灵芝才救回来,他轻碰自己的眉眼,脑中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那是姜行跪在雪中一下午,是他欠了姜行父亲的一条命才救回来的。
陆经年的手从眉眼处放下,毋庸置疑:“此事容后再议。”
说罢广袖轻挥,背手而去,宋归尘看着远去的人影,心中默默叹口气,陆经年似乎有些怪,或许?他扫过姜行,或许眼前人能解?
宋归尘对姜行歉然一笑,赔礼道歉:“扶摇掌门,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陆经年如此让徐凤传话,此时又挥袖而去,应该是临时变卦,姜行对宋归尘轻笑,疑惑:“宋掌门,你们原准备找扶摇谈什么?可是我刚刚说错话惹了陆宗主不悦?”
姜行表情无辜,宋归尘将其刚刚的言语归结为对初下山还未有正确的意识,大度拱手,如实:“不瞒扶摇掌门,此前陆宗主本已经同意去秘境,只是不知道为何改变主意,容我再去劝一劝。”
他顿了一下,道:“若是扶摇掌门得空,也可以去稍加劝解,我想……我想陆宗主或许愿意听你的劝解。”
听她的劝解?姜行心中冷笑,不论去找风不语还是徐若莹中的谁,效果都比她去劝解要好,姜行敛眉兴味,不过秘境她倒是很有兴趣!
宋归尘并未注意到姜行的眼神变化,他抬眸时,姜行已经尽数将想法收敛,懒懒笑笑提议:“或许宋掌门可以叫上其他掌门一起劝一劝陆宗主试一试?”
姜行了解陆经年,他虽然固执己见,可若是所有人都支持他亦不会反对。
宋归尘惊喜盯着姜行,茅塞顿开,对着姜行自语:“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劝不听陆经年,可若是天霜派的掌门,百灵门的掌门齐齐劝解,还何愁陆经年不同意!他朝着姜行拱手:“多谢扶摇掌门点播。”
说罢急匆匆离开前厅,姜行目送宋归尘离开,直至人影完全不见嘴角的笑容消散,伸个懒腰,对接下来去秘境无比期待,而现在该回去看看宴清许如何了。
姜行回到晚风堂,一眼便看到了倚在门口面带轻笑的宴清许,姜行的目光流转在他的手臂间,然后踏入门口,走到他面前,手轻轻触碰伤口处,似是关心:“好了吗?”
宴清许将手臂抬给姜行看,后眉目间又隐又笑意,他的气息将姜行笼罩:“还很疼。”
宴清许面色苍白,姜行一时间分不清他是在说笑还是真的,又想到宴清许似乎不怎么与她说笑,姜行皱着眉将人叫进来,随手指了出凳子。
“去哪里坐好。”
宴清许周生放松,他听着姜行的话,在那一处矮凳做好,将手主动的递到她面前。
宴清许还没坐稳,身上的袖子就斯拉从手腕处撕裂到肩膀处,姜行看了半响冷声:“伤口渗血为何不换药?”
宴清许的伤口比想象中的要严重,这么多日还在渗血很不符合常理。
宴清许眉头紧皱,他双眼盯着姜行,隐隐还有点无辜:“我一个人换不了药。”
“换不了药你不会去找林桑榆?!”宴清许的反常被姜行一眼识破,冷嘲。
宴清许的眉目在姜行的话后一下子沉寂下来,他抿嘴:“姜行,你知道我为何不换药吗?”
“为何?”
“因为我不喜欢林桑榆,我不希望与她有牵扯。”
气氛突然沉寂,半响,姜行将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重新用布条包裹住手臂,然后注入真气加快药的吸收,整个过程中宴清许一直盯着姜行,他在等这个人明白他的意思。
可姜行给宴清许换好药之后,没有看宴清许的脸一眼,背过身冷言:“你喜欢谁与我何干?我只需要你手快点好陪我入秘境。”
一番毫无感情的冷言冷语将两人缓和的关系降至冰点,突然轻松的声音传来。
“与你无干,我知道便好。”
姜行转过身看向宴清许,那人表情松弛,看她的目光含着淡淡的笑意,宴清许目光坚定,他既然已经决定正视自己的心意,便不会被姜行三两句话劝退。
宴清许离开后,姜行盯着门口怅然若失,将手边的药罐猛然掷出,宴清许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她呢,明明知道她是怎样的人还喜欢她,愚蠢,简直是愚不可及,愚蠢到无可救药!
第三十章
回到屋内,兔妖见他失魂落魄,跳入宴清许怀中,面色可怜:“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
宴清许神色不变,兔妖喋喋不休。
“你真的喜欢姜行啊!你喜欢她什么呢?”
他喜欢姜行什么呢?宴清许也不知道,他只是确定若是为了姜行,他愿意去死,可是让姜行喜欢自己似乎要比为她去死更难。
兔妖:“哎呀,不管你喜欢她什么,你都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你要克制,她才能也喜欢上你!”
宴清许:“克制?”
兔妖点头:“对呀!”
宴清许神色微动:“你是从何处学来的理论?”
“姜行看的话本子里面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兔妖振振有辞,姜行的话本子它可没少看,谈恋爱就是要傲娇一点才行。
宴清许若有所思。
宴清许受伤久未痊愈,被一直关注此事的林桑榆得知,林桑榆心中犹豫,她仰着无辜的脸,问:“小舒,你说我要不要去看一下白颂公子?”
小舒是林桑榆凡间的丫鬟,她初拜仙门之时,家中怕她不适,便差了从小服侍到大的丫鬟陪同上山,小舒不了解林桑榆的想法,如实:“小姐,你若是去了,我怕章公子会生气。”
如今镜玄宗上下皆知林桑榆与章之云是一对,若是林桑榆此时再与其他人有瓜葛,对她的名声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白颂因我受伤,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林桑榆将小舒的话忽略,自言自语。
林桑榆知道她与章之云在一起最合适,可白颂实在是太像哪个人了,她若是错过了不甘心,况且她与章之云不过是互相利用,若是宴清许回来了,章之云自然不再重要。
想着,林桑榆从柜子中翻出皇室送上来的创伤药,紧了紧手,下定决心,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外走去。
小舒连忙跟上林桑榆的脚步,林桑榆是她的主子,做什么她都得服从。
快到晚风堂门口,林桑榆停下来,转身对着小舒:“怎么样,我妆容是否妥帖?”
林桑榆本就生的机灵可爱,略施粉黛,红唇轻点便给人无辜之感,小舒点头:“小姐最好看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林桑榆深吸一口气,挂上甜美无害得笑容,轻扣未关的房门,天真有礼的声音传出:“扶摇掌门,白公子,你们在吗?桑榆可不可以进来?”
姜行与宴清许两人的耳力皆无比灵敏,姜行听到声音未动,宴清许自己的桃花要自己解决,况且宴清许说了不想与林桑榆有牵扯,她倒是想看看他会如何做。
宴清许听到说话声音后波澜不惊,他看了一眼没有反应的姜行,从容的走到晚风堂的门前,立在距离门口四五步远的地方,淡淡笑;“林姑娘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宴清许如此完美的伪装笑容,将客气生份演绎的淋漓尽致。
林桑榆看了一眼里面坐着的姜行,神色晦暗不明一瞬间便恢复,仿佛如无事人一般,甜甜笑容透着关切:“白公子,听闻你那日帮因为受伤的手还未痊愈心中自责,特地送来奇效的药膏,你若用了很快便能好。”
“当日无论是谁我都会帮忙你无须自责,药膏就不必了,我师父给了我药。”
一番话说的没有给林桑榆留一丝情面,直言她同别人一样对他宴清许没有丝毫特别,煞是伤美人心,况且她何时给过宴清许药了?他可真能拿她当借口。
林桑榆甜美的笑容挂不住,眼中蓄起了眼泪,泫然欲其,最后克制难看一笑:“我知道了白公子。”
林桑榆难堪的转头,走离宴清许的视线后,林桑榆停下,将手中名贵的药膏摔在地上,小舒从未见过林桑榆这般失态,吓得不敢说话。
啪啪啪!就在这时,鼓掌声响起,林桑榆面色难看转头,章之云挂着不正经的笑容,面露邪气看笑话:“怎么,我们无望而不利的林小公主今日失手了?”
章之云说话难听,恰踩到了林桑榆的痛处,她懒得伪装,气急反讽:“人家白公子确实如同宴师兄一般心性坚韧,越是这样我越喜欢,反倒是你,上一次与白公子对阵不战而败是怕了吧?”
章之云被说到痛处,带着笑得面容瞬间化为狠厉,阴沉得盯着林桑榆,小舒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桑榆与章之云,目瞪口呆说不出话,看见远处飘飘来得人影,小声提醒:“小姐,有人来了。”
章之云与林桑榆看到由远及近的人影,两人皆换了副颜色,林桑榆整理好面部表情,瞬间又恢复到天真小姑娘模样,一同向来人行礼:“师父。”
“师叔。”
“起来吧,小云与桑榆你们在此处干嘛?”来人是徐若莹,她带着温婉的笑容将二人扶起来,低着头的林桑榆与章之云交换一个眼色,抬头两人气氛好似非常和睦,林桑榆笑容可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