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荻又道:“程小弟子的远战确实会略胜月庭。”
近战搏的是力量和招式灵活度,凡是和沈月庭对战过的修士都承认,她的近战很强。
距离拉远,更多的就是拼修为和术法熟练度,沈月庭的术法修习的极佳,但仍会因修为上的差距受桎。
“不过,这一场月庭未必不会赢。”
沈秋荻落下最后一句话,对面的樾一宗弟子脸上浮起不服气。可他们毕竟要面子,没有公然怒骂,他们只等着大师兄下场了,好好笑话对面。
修士的等级划分是一切的根本,金丹期往上一阶便是一道天堑,更何况是元婴前期和元婴后期?
两者根本没可比性!
大师兄输了,才叫做不可置信。
事实,却教会了他们要重新看人。
开赛后的第一炷香燃尽,接着是第二炷,第三炷。
第三炷香最后的一丝火点熄灭,程岐辉看着抵在侧颈前的剑锋,颓丧地垂下头,双眸落在地面上,看到身上的汗珠砸在比赛场上,他终于开口说:“我输了。”
“承让。”冷促的音色里不带一丝感情,程岐辉半抬起视线,看着对面的女修,觉得对面整个人和她的剑意一样。
冷,且坚固。
比赛中,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和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武器在作战,她的剑很快,但比剑更快地,是她好似没有感情的内心。
她不会害怕即将到来的攻击,她不怕受伤,因为她坚信,自己能躲过,她会赢!
沈月庭的修为可能没他高,但她的整体实力,的确在他之上。
程岐辉输的不算心服口服,但他的确输了。
输在了万众瞩目的第一场……
“对了。”沈月庭走出几步,在退下擂台之前,又走了过来。
她想要做什么?嘲笑战败的对手?
程岐辉握着剑的手一紧。
沈月庭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又抬眼:“既然比赛结束,昨天的事也希望樾一宗不再计较。另外,我听说程师兄半年前收了个好徒弟。”
沈月庭说:“我等着有一天,能和他站在同一擂台上!”
她说完,不给对方反应时间,转身离开。
薄暮生从一介干杂事的外门弟子,一跃成为门派大师兄旗下首徒,身份完全逆转,可程岐辉不过是一个还没超过二百岁、正在上升期的修士,一般而言,修士这个阶段不会出师,更不可能收徒。
修士的前三百年,也可称为是修行的黄金时期,除了菉岌派总出变数,除了几个三百岁之后突然变强飞升的怪物,大部分弟子都是循序渐进——
前三百年,根据资质优劣,一步步修炼进阶。
在心态最稳定、气性最平稳时,冲击到半仙之列,之后,就是和时间的博弈。
程岐辉不到二百岁就收徒,显然是樾一宗对薄暮生并未看好,就是放任状态。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半年之后,竟然成功从元婴前期突破到元婴后期。
师父和徒弟同修为?
程岐辉作为师父,即便比薄暮生提前一年突破,如今,他的局面也变得尴尬起来。
沈月庭不会理会对方尴不尴尬,当初接受樾一宗掌门示意收徒的人是他,差点被徒弟越过阶级,饱受非议的也是他。
与他无关。
沈月庭一下擂台,迎面就是一片呼声。
松芑派的弟子簇拥而来,将她团团围住。
沈月庭朝着师父沈秋荻俯首叩礼:“师父,徒儿幸不辱命!”
沈秋荻眸中一片欣慰:“阿宛很好。”
示意完,沈月庭深入人群,并不需要多找,拉住了被挤压在人后的顾长宁的手。
他的手微凉,刚经过一场打斗的沈月庭,掌心却是滚烫的。
她眼眸微亮,轻仰头看他,周围的欢呼声全部沦为背景,她对他说:“顾长宁,我赢了!”
从第一次参加试炼大赛开始,沈月庭大大小小的擂台参加了有上百场。可这还是第一次,她很清晰地、激切地,想要将自己获胜的好消息告诉给一个人听。
她想要,得到他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