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她很认同师父的教育理念。可这一回,内心的惊慌,让她克制不住脾气,强硬地扯出顾长宁藏在身后的右手。
衣袖拉开的刹那,沈月庭按住他腕骨的力道一紧。
顾长宁一向是不健康的苍白瘦弱,而如今,泛白的手腕上,却是一道又一道蠕动的血线。
或许是她拉开的动作太快,暴露在日光之下,血线受到刺激,飞速窜入更深处。很快地,手臂恢复苍白。
“多久了?”沈月庭的声音微微发颤。
顾长宁低下的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红光,他眨动了一下眼,内心的渴望想让他看清楚沈月庭的所有表情:“今天。”
“是什么。”
“心蛊。”他开口,“以施蛊者的一滴心头血作引,每次发作,只有得到施蛊者的鲜血,蛊虫才会暂时平息。想要彻底解决,唯有杀死施蛊者。”
心蛊每一年发作一次,维持三到五天。时间虽然不短,可如若得不到施蛊者的血液滋补,五天后蛊虫虽然停止发作,相应地,蛊毒发作的间隔会一次次地减少。
顾长宁已经不记得,他上一次得到赤焱的鲜血,是什么时候了。
赤焱看他眼神,像看到一个拔出不掉的毒.瘤,他深深地厌恶着他,可有时候赤焱看到他像个蝼蚁一般凄惨,又会高兴,高兴地施舍给他血液。
心蛊常被妖族的女妖教训不忠心的男人,服下心蛊后不会致死,只会让受蛊者承受着一波又一波心脏被啃噬殆尽的痛感。
即使那只是错觉,难以承受的痛楚足够让男人放弃自尊,像狗一般匍匐在对方脚下,哀嚎忏悔。
顾长宁一字一句地吐出解释,曾经他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狼狈,到后来一切对他都无所谓。
而如今,变异的快感却想要让他清清楚楚地,得到她的回应。
她会厌恶他,还是会可怜他?
“没有其他办法压制蛊毒?”沈月庭整个人表现地异常冷静镇定,但微微颤动的睫毛却暴露了她的不安。
她想起最初想要求死的顾长宁,内心里有一个小人在无声流泪。
‘没有’两个字几乎涌出,顾长宁喉头一动:“或许。”
“好。”沈月庭缓缓地拉上他的衣袖,遮住了那些消失的痕迹。
不管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妖兽,她会努力找到宝物。
“如果太疼,可以告诉我。”
身前的男人弯了弯唇角,眼中潋滟的笑容让人晃神,他反手捏住沈月庭的掌心,握紧:“好啊。”
沈月庭再度看到他手背蹿走的一条血线,抽出手掌的动作一顿,由着他握着了。
“……”旁观一场心机大戏展开的周玉莹,草(一种植物)!
她就说小说里为什么沈师姐要夺走麒麟玉送给顾长宁,原来有这一段心机梗啊!
周玉莹会信顾长宁所谓的心蛊吗?当然不!
前一段路上顾长宁明明好好的,想要动手杀她的时候也没一点异样,见到沈师姐就这疼那疼,这不典型的求关注要礼物剧本吗?
顾长宁这番戏一演,沈师姐等会儿必定要舍身给他夺宝,周玉莹想想就不甘。
周玉莹此人,一激动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多话、表情狰狞皆是表现。
走了一截路后,翎年忍不住碰了碰她的胳膊。
等到周玉莹茫然转头,他只说了一句话,周玉莹如遭雷劈。
“顾长宁的蛊毒不是伪装的。”翎羽一族天生容貌昳丽,遭背叛的男妖女妖不是少数。
翎年亲眼看过中蛊者发作时的姿态,狼狈不堪者数不胜数。迄今为止,顾长宁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中心蛊而面不改色者。
翎年并不因此钦佩对方,反而暗地里戒备起来。
顾长宁能这般,所感所承受,必定已非常人,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魔族吗?
听完翎年耳语的周玉莹:“……”
!!!
难道这个世界上相信真相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
***
沈月庭意念坚定地去寻找妖兽夺宝。
隔日一早,在涉水飞离一片沼泽地后,一道高声的低吼从前方林间深处传来。
沈月庭执剑的手一紧,和同行的翎年对视一眼,加快前进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