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你就不要吓哥哥了。”韩夕月把小雏鸟抱了起来,手指给小雏鸟梳着毛。
小雏鸟被揉舒服了,不再可怜兮兮的看着王千辰,又在韩夕月怀里打起了滚。
“咳……这是什么地方。”王千辰略微尴尬的道。
韩夕月把小雏鸟放到了枝头的窝里:“仙都,准确一点是仙宫里神帝的猎场。”
王千辰不太明白,便问道:“猎场?”
这时远处传来了脚声,韩夕月拉着王千辰躲到了藤蔓里。
“你为什么要躲,他们不应该都认识你吗。”
“这可是幻境,我也不确定时间线是何时,说不定这时候我还没出生呢,”韩夕月梳理着纵横交错的藤蔓,“也有可能他们根本看不到我们,但还是保险起见。”
一群魔兽被上了锁链,遍体鳞伤,却依然十分凶狠。
众多白甲士兵整齐排列在魔兽两边,白甲上还带着成片的血迹,两种血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是魔兽的还是他们自己的。
为首的士兵向前来汇报:“陛下,您要的开了灵智的魔兽。”
神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们可以退下了。”
“是。”说完那两列白甲士兵便渐渐消失在一边。
接着韩夕月竟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王千辰看出韩夕月脸色的变化,问道:“你没事吧,脸色有点难看。”
韩夕月转而一笑:“没事,只是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自己面前,感觉有点奇妙。”
“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我可是公主殿下,你们怎么能这么无理!”一群白甲士兵,生拉硬扯着把小韩夕月拖了过来。
王千辰问道:“这个蓝衣女孩?”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身高,也就到自己膝盖。
韩夕月语气有些轻:“很矮吧。”
“有五岁?”
“我们仙族没你们人类发育的那么快,”韩夕月道,“按凡龄算的话……大概有个七八岁,我比同龄人要长的矮一点点。”
王千辰道:“你的眼睛……”
韩夕月道:“无碍,一点小伤,对我影响不大,我能感受到周边事物,即使看不到也可以知道外界的事物。”
“你怎么穿着男装?”
“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花瓶公主,女装不方便。”
“不方便干什么?”王千辰一脸迷惑的看向韩夕月。
韩夕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会你就看到了。”
小韩夕月被拖到了神帝身旁,立马停止了挣扎,微微发抖的向神帝行礼道:“父帝。”
“几天不见,脾气见长,”神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韩夕月,“我这个父帝都请不来你了。”
小韩夕月奶声奶气的道:“不是的父帝,儿臣,不知是父帝传唤。”
“感受到魔兽的狂躁了吗,知道你要做什么了吧。”神帝背着手,金色华衣若仙云,一张玉面五官端正,十分精致。
小韩夕月低着头:“儿臣愚昧,父帝请明示。”
神帝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白衣侍卫点了一下头,将一把和小韩夕月身高相当的剑递给小韩夕月。
小韩夕月犹豫着没有接过剑,向一只濒临死亡的幼兽走过去:“可是,父帝……”
神帝语气严肃:“你在干什么。”
小韩夕月向幼兽伸出手,幼兽十分凶狠的咬住了小韩夕月。
小韩夕月吃疼的咬了咬嘴唇,身体没有畏缩,用灵力治疗小幼兽的伤。
小幼兽反应过来,慢慢松开了口,呆呆地看向韩夕月。
小幼兽舔了一下刚刚被自己咬伤的手,发出呜咽声来,像是道歉一样。
小韩夕月没有在乎伤口,而是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小幼兽的头。
神帝唾弃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可怜。”
小韩夕月面露愁色:“他也和儿臣一样有娘亲啊,他的娘亲找不到自己孩子了,应该很着急吧。”
神帝一甩袖子,背过去身来:“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儿臣……让父亲失望了。”这时小韩夕月悄悄的用了仙术,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送走了小幼兽。
“看来你这些日子的功课,并无甚长进。”
小韩夕月抿了抿嘴:“儿臣只是……只是……”
天帝猛然转身,抽出佩剑指向小韩夕月,韩夕月一惊坐倒在地,换成别的小孩子,早已经嚎啕大哭起来了。
神帝训斥道:“你忘记魔族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剑锋反射着天帝的身影,小韩夕月不敢抬头,她低着头起身,双手接剑,十分艰难的道:“儿臣……遵命。”
随后神帝便带着侍卫退出一定范围,解开了魔兽的禁锢,杀红了眼的魔兽一解开禁锢就发疯了一样,向小韩夕月冲去。
小韩夕月面无表情,低声道:“对不起。”接着挥出一道剑刃。
按理来说,这小小的身子搭配这长剑,动作应该十分喜感。
不,应该根本拿不起来,可是尚且年幼的韩夕月,却丝毫没有压力的碾压众兽。
那冰冷的神色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脸上,但是她的身份注定要让她身不由己,要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神帝走后,小韩夕月跪在血泊中,渐渐地湿润了眼前粘上血色的白纱,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你们来杀我……好不好……”她跪在血泊中抽涕着,这会才露出了孩子该有的气息。
天下起了细雨,仙界的凉雨格外刺骨。
王千辰欲要往前走,韩夕月拉了一下他:“干什么。”
韩夕月和王千辰对视上了,心不经意的加快了跳动。
王千辰十分关心道:“这么小的孩,子淋雨会感冒的。”
韩夕月垂下眼帘:“这都是幻象,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你改变不了什么。”
“那我安慰旁边长大的小朋友行吧。”王千辰微微一笑。
韩夕月没有回话。
王千辰揉了揉韩夕月的头:“那就是默认啦。”
韩夕月炸毛道:“我比你大好吗,你这样是不尊重长辈!”
王千辰装腔作势道:“好的,公主殿下。”
韩夕月:“……”
公主殿下这几个字从你嘴里出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细雨从屋檐上滑落,不远处,儿时的韩禔与她的母亲千若雨中漫步于此,闻声跑了过来。
千若将手中的伞递给韩禔:“阿禔,去给妹妹撑一下伞,淋久了妹妹会受寒的。”
“好的娘亲!”少年的韩禔十一二岁的样子,还没有脱婴儿肥,完美的小正太,一脸天真烂漫的拿过伞就要往妹妹那跑。
韩禔刚要跑起来就被千若拉住了衣角:“看来你不需要去了呢。”
只见一个男子走到了小韩夕月的身边,默默地撑着一把伞,小韩夕月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只是觉得……
雨,忽然就那么停了,可是依旧能听到雨滴打在瓦砖上的敲击声,但她并没有在意周遭的变化,只是不停的哭着。
小韩禔拉了拉千若的衣角:“娘亲,那个哥哥是谁?”
“你将来的妹夫。”千若温声道。
小韩禔挣脱了千若的手,跳上了长凳,十分高兴地道:“哦,阿禔明白了,有第二个哥哥宠妹妹了。”
“还不快下来,这么大了还这么不老实。”千若忙伸手去扶不老实的小韩禔。
“娘亲放心吧,娘亲的阿禔是大孩子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千若将韩禔抱了下来:“还放心呢,之前你把白狐家二公子的毛做了扇子,我还没找你呢。”
小韩禔气鼓鼓的道:“是他们先揪妹妹翅膀的!”
“妹妹现在翅膀被魔族的坏人折了,你难道要去把那个坏人的角掰下来吗,暴力无法解决问题的,只会使事情恶化。”
韩禔小嘴一撅:“哼!等我长大了,变厉害了,我要亲手取了魔尊的角!”
“好好,我的阿禔最厉害了。”
远处天后与神帝的争吵声已经可以传到此处。
“她可是你亲身女儿!”天后秋暝霄看着神帝的的背影怒吼道,“你就一点不觉得心痛吗!”
“这是你给选的路!”神帝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千若见到神帝向自己的方向走来,慌忙行礼,韩禔撅着嘴死死盯着神帝。
千若胳膊碰了一下韩禔,低声道:“阿禔,不得无礼,快点向父帝行礼。”
“才不要!”韩禔把袖子一甩,双手交叉在胸前,嘴更是撅的可以挂酒瓶了。
神帝没有多做停留,一阵风走过,只留下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千若愣住一般保持着行礼的姿态,韩禔朝着神帝离去的身影吐了吐舌头:“神帝了不起啊,没人疼没人爱,哼。”
千若柔声道:“韩禔,不得对父帝无理。”
小韩禔伸手去扶千若起身:“娘亲,天帝他走了,你还行什么礼。”
“这是规矩……”
千若话还没有说完,秋暝霄走路带风的走了过来:“这仙都的规矩就是多,起来千若,他不配。”
千若起身,对秋暝霄行了一礼:“天后,您应该对天帝温和一点,天帝其实是喜欢您的,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温和?”秋暝霄话语凌厉,“别人不温柔对我,我凭什么要温柔,我怎么知道……还有温柔这个词?”
千若沉默不语,两个人谁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娘亲!”韩禔慌忙道,“妹妹晕倒了!”
那撑伞的少年抱起小韩夕月,他轻功了得,没几步便不见了踪影,其它人紧跟其后。
“人都走了,咱出去吧。”韩夕月拽了拽王千辰,对方没回应,韩夕月回过头来看向王千辰,“想什么呢?”
王千辰阴着脸道:“神帝,他虐待儿童。”
韩夕月笑了一下:“那不是虐待儿童,那是我自己活该,自己愿意在那哭的。”
“你有婚约吗?”
韩夕月想了想道:“至少我不知道我有。”
“那个撑伞的男子呢。”
“没印象,大概可能被我忘了吧,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住的不多,至于婚约,我们皇室一直和千家有婚约,那人可能是千家的吧。”
韩夕月转过头来之后,眼前的景象就消失了,又是黑暗涌来,韩夕月立刻拉住了王千辰。
迎来的果然又是那黑暗的空间。
第19章 左环右抱
等她再睁开眼,周围只剩下一片黑暗和一片寂静。韩夕月伸手探了探四周,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韩夕月小声呼唤道:“王千辰?”
四下寂静无声无人回应。我没有抓住吗?王千辰你在哪?
“王千辰,你在吗?”韩夕月蜷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就像与母亲走散的无家可归的孩童。
忽然周围的黑暗散去,一阵温暖袭来。
“我说你怎么还这么大反应啊?”王千辰再一次被韩夕月扑倒在地,微笑着对韩夕月道。
韩夕月急忙爬了起来,又伸出一只手,把王千辰也拉了起来,有点难为情的道:“抱歉啊,没反应过来,第二次了,抱歉抱歉。”
“你别抱歉了,弄得我心虚,刚刚……那是我故意的。”王千辰尽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流氓,“你刚刚一直在喊我,而且手脚冰凉……所以……”
韩夕月眨了眨眼,当机立断道:“好,你打住,后面我知道了。”
王千辰深深一鞠躬,一脸虔诚,十分诚恳道:“草民冒犯到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请责罚。”
韩夕月装模作样的摆起了架子,两手交叉在胸前,头微微一侧:“看在你是本公主兄弟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命吧。”
王千辰挑了挑眉毛:“谢殿下不杀之恩!”
韩夕月彻底绷不住了,一下子笑了出来,拍了拍王千辰的肩,笑道:“好了好了,不闹了,先看看这是哪吧。”
王千辰又恢复了正色道:“嗯,好。”
旁边依旧有一棵巨树,在仙界,神树真的是随处可见。
神树的枝干上系着密密麻麻的红绳,叶片泛黄,开始枯落,但并没有显出凄凉的气息,红绳衬托出别样的生机。
四方是朱红的亭台楼阁,以神树为中心向四面分布,条条街街道纵列交错,街道旁种着零零散散的银杏,金黄的小扇子伴着秋风在空中飘飘洒洒时起时落,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王千辰左右望了望道:“这么热闹,这是赶集吗。”
韩夕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东张西望了一下:“看来我们这是碰上清秋集会了。”
王千辰凑到韩夕月耳边小声道:“旁边有人在看我们。”
“年轻人就是开放啊。”一位老爷爷拿着扇子扇了扇。
“是啊,年轻就是好啊。”另一位老爷爷顺了顺飘逸的花白胡子。
“一对霜花,我赢了哈哈。”还有一个老爷爷赢了棋满面春风。
韩夕月:“……”
大庭广众之下刚刚那一幕确实引人注目……
话说你们在大会上打牌真的好吗……
王千辰看着那群花白头发的老爷爷们打着自己没见过的牌,便好奇的问道:“老爷爷们在玩什么,打牌吗,没见过这种牌啊。”
韩夕月拽着王千辰的衣角就往一边窜,离开那些视线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道:“那是我们仙界的一种牌术,感兴趣的话,有空教你玩啊。”
王千辰望了一眼远方,根本看不到边界:“还不知道出不出的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