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辰见状忙问道:“怎么了?”
韩禔将银针拔了出来,举在王千辰面前看了看:“断了,都成灰了。”
王千辰担心道:“这怎么回事?”
韩禔拧着银针,表情凝重:“有点棘手啊,见过那么多蛊虫,我就见过一种蛊虫会这样。”
王千辰皱了皱眉道:“血灵蝶或者它的幼虫柔韧丝?”
韩禔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瞬间缩小,他一把抓住了王千辰的双臂:“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韩禔仔细想来,王千辰见到他用仙术的时候,他也没有吃惊的表现,自己太着急都没有察觉哪里不对,韩禔询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千辰有些不明所以:“我还能是谁?”
韩禔警惕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血灵蝶?”
王千辰道:“我知道的奇怪虫子,她就接触了两种,其中一种我中过招,没有大碍,那就只能是另一种了。”
韩禔冷静下来,垂下眼帘:“那看来就是了。”
“很严重吗?”
“这种蛊,仙族解不了。”
“普通人呢?”
“碰到你就死了,再说你也不会,魔族都巴不得我妹出点事,”韩禔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仙族其实有一人破解过此蛊,只是这位前辈行踪不定……”
韩禔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必劳烦了。”
那女子身着一身红粉相间色的高领轻衣,眉目间有着红色的灵纹,黑色的长发甩在身后,手中的折扇扇动着面前的发丝,步履轻盈,落拓不羁。
韩禔和王千辰闻声急忙回头看去,看清来者,韩禔忙行礼道:“春神大人。”
王千辰虽不知来者是谁,但也学着韩禔的样子行礼,春神见状笑了笑,道:“我早就不是什么春神了,殿下何必多礼,在下一介草民,殿下称草民扶川便是。”
韩禔将白猫交到了扶川手里:“劳烦扶川前辈了,他日有需要,只要我帮得上忙,一定鼎力相助。”
扶川道:“草民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殿下挂齿,若想报恩的话,就替我在大冰块面前多叨唠几句。”
虽然扶川表面笑盈盈的,但韩禔感受到她的一字一句都透露出一种失落,然而扶川似乎并没有太在乎。
扶川看向了王千辰,笑道:“这位小兄弟可愿意随我一去。”
王千辰有点震惊:“仙君要带我吗?”
扶川折扇抵在王千辰的下颚,抬起他的头仔细端详了一番:“你很重要呢,小哥哥。”
吓得王千辰连连往后退去,这下彻底把扶川给逗笑了:“在下不会吃你,就是需要你帮点小忙。”
还没等王千辰反应,扶川一挥衣袖,他便双脚离开了地面,临走扶川对韩禔道:“山洞门口两个小药童是你徒弟吧,被我定住了,劳烦殿下给解一下封印了。”
话说完,两个人便从空中消失了无踪迹,韩禔出了一会神,被两个抄抄闹闹的小家伙给拉回了神。
只见那两个小童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咕噜到了韩禔面前,抱着韩禔的腿就哭了起来:“师尊,弟子失职没有守好们,师尊你责罚我们吧!”
韩禔有些头痛,腿上多了两块肉,走的步步维艰,忍不住扶额道:“你俩够了吧,以你们的能力能挣脱定身术不错了,拦住春神大人你们祖坟都冒青烟了,快给我起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两个小童终于被韩禔说服从,松开了韩禔的腿,从地上趴了起来,却还是一脸委屈的低着头,微微抽泣着。
韩禔一手一个,揉了揉他们的头:“行了,擦擦眼泪,被人看了还以为我责罚你们了呢。”
“公主殿下呢?”
“还有那位先生呢?”
韩禔轻声道:“放心吧,有春神大人在,他们不会有事的。”
两个小哭包急刹车似的停止了抽泣,就跟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缠着韩禔问东问西。
“师尊,原来那就是春神大人啊,长的好美啊。”
“没师尊好看!”
“师尊自然是最好看的啦。”
韩禔轻轻叹了句:“就你们最会说话。”
“师尊刚刚还叫我们别担心,自己不还吊着心嘛,走师尊,弟子刚研究的药膳师尊快去尝尝。”
就这样韩禔被两个小童拉着跑出了山洞,山洞再次变得幽深而神秘莫测,隐隐约约听到水滴滴落的叮咚声,在山洞里来回回荡,直至廖无声息,下一滴的声音又回继续衔接上,没有尽头。
王千辰被带到了一个十分别致的庭院,没有过分的修饰,朴素却也雅致,路过住院时,风吹起了门帘,隐约看到一白发男子守着一盘棋。
王千辰也没有多留意,只是紧紧跟在扶川的身后。
他们走到一假山处,扶川用法力在石墙上画了个法阵,他们便来到了假山的内部,王千辰觉得那法阵有些许的眼熟,却又记不起是何时所见,索性便没再去回忆。
假山内部有一条溪流在涓涓作响,但却无法准确的判断溪流的位置,明明密不透风,可见度却非常的高,似乎是石壁在散发着光芒。
扶川将白猫放在石床上,扶川眉目间的灵纹似乎在流动着光,接着石床四周便长出藤蔓。
藤蔓上星星点点的分布着几朵粉色的花苞,藤蔓围绕在了白猫的身上,扶川割破手指,几滴血滴在那几个花苞上,随之那几多花苞便渐渐的展开了。
王千辰看到那几朵花,又想到了假山上的阵法,睁大双眼问道:“上次在九方玄虚镜里帮我们的是前辈吧?”
扶川笑了笑:“眼神不错。”
“多谢前辈多次出手帮忙了,不过前辈是如何得知我们的去向的?”在扶川忽然出现时,王千辰便开始疑惑了,现在更是叠加的疑惑。
扶川很久没有做声,心想这少年倒是挺谨慎的。
王千辰见扶川默不作声,便又道:“是我唐突了。”
扶川淡淡道:“无妨,不是不告诉你们,只是时机未到。”
王千辰一时竟看不透扶川的笑,更不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有些疑惑不解,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扶川道:“少年取你血一用。”
王千辰二话不是,把袖子往上一挽,白净的臂弯上血管的分布清晰可见。
扶川笑着叹了口气:“刚还想这少年挺谨慎的,这会就这么轻易把要害摆在刚见过不久的陌生人面前。”
王千辰道:“既然你们皇子把他的妹妹交给了你,我就应该信任你。”
“时隔多年,又有一个开口说信任我的人了。”扶川眼帘垂下,看着那毫无防备的少年,不禁想到了另一个人,却没有想太久,只是一笑而过,“小兄弟,我要的血要求比较高,不是从手臂取的哦。”
王千辰眨了眨眼道:“献血的时候都是从肘窝部的静脉取的啊。”
扶川道:“那是在为有需要的人捐血,现在是为有需要的虫捐血,这虫比较挑剔,但却是种重情重义的虫,我需要取你的心头血,与殿下定下血契,可能会有风险,少年可愿意。”
“既然前辈带我过来,自然是非我的血不可,我既然跟着来了,便早就没有什么不愿意了。”
扶川舒眉一笑:“你想好,这心头血一但给了某个人,那么从那刻起你的血便只会对那个人有用了,你的生死也会受那个人的支配。”
王千辰坚定的道:“我想护她周全,贱命一条,公主若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扶川有些震惊,这话竟有些许耳熟,似是很久以前,便有个人和他一样信誓旦旦的说着这些,许是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了。
不止是扶川这么觉得,王千辰本人也感到惊讶,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说话的并不是自己,又好像是自己却不是大脑在支配,就仿佛一切都是条件反射。
扶川掌心流动着灵光:“既然你没意见,我便开始了。”
王千辰垂着眼帘:“动手吧前辈。”
那石床上的藤蔓缠上了王千辰的胳膊,随之便感觉心脏传来一阵阵疼痛,渐渐的藤蔓被染成了红色,那原本粉色的花如今也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扶川看着藤蔓脸上严肃起来,转而又一笑释怀了,她看向忍着剧痛默不作声的王千辰。
没想到,再来一次也还是您呢。
当藤蔓慢慢撤离的时候,扶川即刻在王千辰胸前施下阵法:“我已用阵法封住伤口,你暂时不要动。”
王千辰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有些发白。其实就是扶川不说,此时的他也动弹不得了。
那几朵花忽然闭合了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凋谢,等几多花苞彻底落地时,几只白色的灵蝶从落花中冲了出来,围绕着白猫四处飞舞。
藤蔓渐渐缩回了石床下,扶川向假山外走去,回头对王千辰道:“我去拿些衣物,马上回来。”
说罢扶川的身影便消失了,四下安静下来,那不知何处的溪流依旧在不停的回响。
第29章 异血一脉
四下安静,那几只灵碟是唯一的生机,灵碟四处翩飞,无所事事。
王千辰看着白猫也无所事事。
扶川很快便拿着一摞衣服回来了,她将衣服放在了白猫身边,对王千辰道:“小兄弟放心,公主马上就会恢复,我等在外面等候便是。”
王千辰关切道:“可她知道这是哪吗。”
扶川走到王千辰身旁,伸手去扶他:“就算不知道,公主也是能出去的,我们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前辈不必扶我,我可以活动了,既然公主没事了,我们便出去吧。”
扶川点了一下头便没再说什么,一挥衣袖便离开了假山。
外面有些吵闹,风吹过树梢上的风铃,又吹向了门帘,最后又迎面扑来,不知名的鸟儿在枝间来回跳跃,还有许多灵碟,其中几只和花苞里飞出来的竟十分相似。
来的时候可能走得太急,王千辰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一草一木。
没多久,假山内部便有了动静,随着一道法阵的出现,韩夕月从法阵中走了出来。
扶川向韩夕月行礼道:“恭迎公主殿下。”
韩夕月忙伸手去扶:“春神大人何必多礼,本宫还要谢过春神大人。”
扶川起身,笑道:“草民可不是什么春神了。”
韩夕月也回了一笑:“那就只好说谢过前辈了。”
扶川正色道:“殿下可否同草民借一步说话。”
韩夕月有一些疑惑,看了一眼王千辰,心道有什么事还需要回避一个凡人。虽然充满了疑惑,却还是同意了扶川的要求。
扶川又向王千辰道:“小兄弟可先在水榭休息调养一下,也请小兄弟见谅。”
扶川穿梭在蜿蜒的小道中,韩夕月紧跟其后,最后扶川带着韩夕月进了藏书阁。
扶川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看着十分随意的翻开了一页便念道:“此血脉,每至夜临,目色变,若初雪之梅,可医万物,亦可毁万物,每至百年寒月时,需换血,万蚁噬心……”
韩夕月十分紧张的听着扶川念上面的内容,小心的问道:“他……是前辈的族人吗?”
扶川手指摩挲这纸叶道:“不出意外,桦月族应该是只有草民一人了,当然不排除有哪个前辈在凡间留下血脉……异血一脉并不止草民一族。”
韩夕月问道:“所以他不是?”
扶川合上了书,书有些破旧了,已经泛黄,上面写着三个字――异血录。扶川缓缓道:“异血一脉那么多种族,也都死的差不多了,可能这位小少年祖上有异血血脉,刚好被他继承了,倒也是幸好出生在了人界。”
韩夕月看出了扶川眼底的失落,似乎触发了她的痛处,也跟着失落起来,竟有那么一瞬间,她也希望王千辰不是个凡人。韩夕月看着花树上鸟雀扑翅而飞,道:“扶川前辈还是希望有族人尚在人世的吧。”
扶川语气不轻不重道:“何必苟延残喘呢,桦月族,到草民这该断了。”
优胜劣汰,为什这种对自己没有丝毫用处,甚至还会招来祸患的血脉,一直没能退化。
扶川自己并没有感伤太久,大概活的久了,这些也便看淡了,她十分严肃的对韩夕月道:“殿下知道自己身边有个异血的凡人,说不定……”
韩夕月大体意料到了扶川要说的话,便十分坚定的否定道:“前辈放心,在下不是那种走捷径之人,更不会为了一时之利,践踏异血一脉。”
扶川打开了折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殿下现在身上正流着他的血呢。”
韩夕月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问道:“他用血救的我吗?”
扶川道:“牵连异血一脉的机密,不能与殿下详谈。”
韩夕月无奈的扶了扶额,这么好的小青年咋非要吊死在她这秃噜毛的干巴树上。
扶川收起了折扇道:“殿下是聪明人,草民所言,想必殿下能明白草民的意思。”
韩夕月撩起门帘走进了水榭,手腕上的铃铛随之响了起来,王千辰趴在窗前百无聊赖的数着水中芦苇,听到声音,立刻向后看去。
韩夕月笑着和他招了招手,看着很温和,却又无形中形成了某种距离感,让人接触不得。
王千辰问道:“前辈对你说什么了?”
韩夕月心情有些低沉:“也没什么……”王千辰像是期待着什么,此时有了些许的失落。
“那个……你……真的喜欢我吗?”韩夕月感觉有点难以开口。
王千辰瞪大了双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夕月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我是在深宫中长大的公主,娘亲走的早,就留下了我一个,我平时除了皇兄,也接触不到什么人,也没有体会过其它的感情。”
落花纷飞,落到了湖中央,惊起了一片涟漪。韩夕月看着王千辰的眼睛,没有躲闪,继续道:“所以,我对感情有些迟钝,你给我带来的感情太陌生了,我一时有些反应不来。”
树枝上一只鸟儿鸣叫了一声,接着扑腾起翅膀飞走了,引的周围的鸟虫也随之跃动。
“其实我也挺怕我真的喜欢上你,你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我是被束缚在深宫的公主,你应该有着普通人的生活,迎娶一个能陪你一辈子的女孩,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