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谁远一点啊？”白砱忽然出现在两人身旁，看到墨严有些惊讶：“这不是魔王陛下吗，怎么今天有空过来啊？”
听那语气，就好像把墨严当成客人一样。
“你又来做什么？”沈清舟的不耐烦毫无掩饰的表露了出来，“如果又是来讽刺我的，大可不必，我都听腻了。”
墨严左眼皮一条，眉毛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听腻了？白砱到底是来过多少次？他不就是短短几天没来吗？
白砱像是听不见沈清舟的话，自顾自的说着：“好想看看结界崩塌，封印破裂那天你们俩会是什么表情，大概相当美好吧。”
“你来做什么。”一直沉默的墨严，走到沈清舟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直视着白砱。
白砱摆了摆手，眼神飘忽了一会，指了指墨严身后的人，平淡的说道：“她……头上那只风钗挺好看的，帮我买一个。”
墨严：“……”
沈清舟从墨严背后露出半个脑袋，看白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眼里还带着点惊悚。
“咳，买来之后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白砱掩饰了一下尴尬，随即又嘴硬的说道：“我要是能出去，绝对不会拜托你们。”
沈清舟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上一次你差点杀了我，还指望我会帮你忙？”
“我又不是拜托你。”白砱不屑的撇了一眼沈清舟，眼神落在了墨严身上，“你不想我总是惹事吧，不希望缠着沈清舟吧，嗯？”
墨严暗自松了一口气，大概也明白了白砱的目的，听落渊说，白砱身边莫名出现了一位女子，白砱对她极其宠爱，看样子白砱是上心了。
“好，我帮你买。”墨严答应了他，“买个东西而已，不麻烦。”
白砱随即一脸得意的看着沈清舟，故作感叹：“果然，还是亲人靠谱。”
“这只凤钗是我师兄找专门的银匠打造的，少则等几个月，多则等几年，你有耐心吗？”沈清舟讽刺的看着他，“别到时候，风钗没打造完，身边的人已经换了，那多尴尬啊。”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要是你的师兄们知道你和魔王交往过密，你猜他们会怎么办呢？”白砱冷下的面容里带着阴狠，“要不要我告诉他们呢？”
沈清舟冷笑，直接一剑挥了过去。
“跑的到挺快。”沈清舟收回玄龙剑，轻蔑的说道：“怂。”
墨严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扯过沈清舟的胳膊，“你别理他，以后有什么事我来处理，不准和他做的太近。”
最后一句近乎警告，沈清舟憋着笑，点了点头。
“一会有礼物送你。”墨严牵起沈清舟的手，拉着她来到一处高地，虽然交界地的风景不怎么样，但从高处看好像更糟了。
阴森森的，魔气似有似无的在空气中回荡，沉闷的气息，毫无色彩的世界，让人的心情都变得低沉起来。
墨严缓缓伸出手掌，一丝金光在掌心溢出，慢慢化成点点星光飘在空中，直到布满整个结界，沈清舟似乎听到了远处的惊讶声。
墨严转头冲沈清舟挑眉一笑，打了个响指，随后漫天的星光在空中瞬间变成各色各样的花瓣，一时之间整个结界地下起了七彩的花瓣雨，只是所有的花瓣在落地的刹那变为灰烬。
虽然沈清舟很感动，也很开心，但是……
抬手揉了揉额头，在一片灰蒙蒙的地方下花瓣雨会不会有点奇怪，这不应该在满月的星空下或者某个樱花林里，而且，结界地都是由驱魔师镇守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这次，逃不掉了。
沈清舟颤抖着嘴唇：“墨严。”
墨严温柔至极的看着她：“嗯？”
“你这几日不要去天灵阁了，还有……尽量先别出现在我面前，正好你安心去查一下封印的事。”
沈清舟已经开始头疼了，明日沈安就会杀过来了吧。
墨严不解，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这是真心话，沈清舟放轻语气，哄着墨严：“你准备的都喜欢。”
“那你为什么皱着眉头。”墨严垂下眼眸，他以为沈清舟会很开心呢，为什么会是一副困扰的样子。
沈清舟长叹一口气，歪头顺势靠在他的肩膀处：“你忘记了吗？这周围有很多驱魔师，我好多师兄也在这，他们肯定会和师父或者大师兄汇报的，毕竟哪里的结界地会下花瓣雨？还是带着魔气的花瓣雨？”
“放心，他们察觉不出。”墨严自然想到了这件事。
沈清舟戳了戳他，“本来只有我师父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大师兄只是怀疑，也没有准确说什么。”
“沈安师兄可是看到了我们，虽然我一直在躲避他的追问，但是我一直回避，他明日肯定会追问我的。”
“你用的又是魔气，你觉得他们傻吗？”
墨严低头陷入沉思，听起来似乎很麻烦，虽说他是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同时也是想和沈清舟更加平静的在一起，不希望过多的人对他们的关系指指点点，可是如果人类如此聪明的话，倒是个麻烦。
“原来人类如此聪明。”
墨严低沉的声音响起，沈清舟眼角抽搐了一下，在魔界人的眼里，人类都很愚蠢吗？
“可是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不如……”
墨严提议到，如果实在瞒不住，告诉他们又何妨。
“不行！”
沈清舟打断了墨严接下来的话，一开始她真的也觉得无所谓，可是若有一天人魔之间的战争真的爆发，难保师兄们会不会顾忌她，对魔界留有余地。
墨严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他知道，不论如何，最后一定会伤到沈清舟。
第三十章
沈清舟果然没有猜错，第二天沈安冷着脸出现在她面前，四下搜寻的小眼神里全是怒意。
不过，沈安并没有追问沈清舟，只是看了一圈，来之前他先去找了沈时寒，沈时寒的脸色也是相当难看，一瞬间沈安就明白了，只是都装作不知道或者想等沈清舟自己说出来。
虽说那人是谁，沈安暂时不知道，但是能运用魔气，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和沈清舟一样可以抵御魔气侵蚀的驱魔师，另一种就是……
“师妹，给。”沈安面带微笑，变脸的速度令沈清舟都有些措手不及，又是一堆东西，有一些弹药、符咒、古籍之类的。
“我挑选了一些给你带来了，其它的都给你放在藏书阁的地下室了。”
沈安将一件件礼物整齐的摆放在她面前，指着一本书名为《禁地封印录》的古籍说道：“这是师父送你的，让你好好看看。”
沈清舟随意翻了翻，似乎是和封印和魔界有关的，“嗯，我会仔细看的。”
“师妹。”沈安抬头盯着沈清舟，语气平淡：“你会背叛清月山庄吗？”
听到这话，沈清舟心中一顿，“不会，师兄为何这样问？”
沈安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后笑着：“没事，突发奇想而已，师妹不必在意。”
“师兄，你想问什么可以直说。”沈清舟直勾勾的盯着沈安，若沈安真想知道，她其实也不必非要隐瞒。
“没什么。”沈安像是再怀念着什么，“我想起第一次见师妹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没有我腿高，拉着师父的衣角，一副怕生的模样，后来，每天不是跟在我身后，就是跟在大师兄身后，那时候师妹什么都会和我们说，像是在哪里看见了蚂蚁，哪棵树上多出了一个鸟窝。”
沈安坐在一旁，双手托着下巴，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不觉师妹长大了，心里……也开始护着其他人了吧。”
说着，沈安的情绪也渐渐低落。
沈清舟走到沈安身旁，一把将他拽了起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师兄，我永远都是你师妹，这一点绝对不会变！”
沈安垂眸一笑，“好了，我知道了。”
看着沈安的背影，那个总是逞强保护她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呐。
沈清舟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书，随手翻开第一页。
读了几页，沈清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内容也都是她知道的，大抵不过是封印地的起源、发展、修复以及一些符咒图案之类的。
往后又翻了翻，苍劲有力的两个字映入眼帘：重铸。
阴阳交界，玄龙封印。
沈清舟翻页的指尖微微颤抖，眼前一晃，总感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满目的符咒、图案、文字，就像是一道道刺穿心底的尖刺，疼痛却有令人心悸。
最后一页，缓缓飘出一道白光，一张泛黄的宣纸缓慢落在沈清舟面前，低头看去，沈清舟眼里没有一丝光亮，那是师父的字迹：“及时止损。”
沈清舟笑了，现在才来说，是不是晚了些。
颓废的躺在床上，沈清舟忽然想起从小到大听过的最多的一句话，现在看来倒像是嘲笑了，她真的一点也不聪明，甚至可以说很笨。
不知过了多久，沈时寒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也没有反应，沈清舟想了很多很多，唯独不知道想不明白，为何师父一开始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如果一开始就和她说了，她绝对不会接近墨严。
“舟儿？”沈时寒像是泄了气，坐在地上半靠着沈清舟的床，“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不愿意告诉我。”沈清舟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让沈时寒心慌。
沈时寒低下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师父才告诉我，刚开始我们只是想得到玄龙剑，然后借玄龙剑和驱魔师的力量重新封印结界地，只是没意料到玄龙剑下竟然封印着四魔将。”
“也没想到你和墨严会……”沈时寒叹了一口气，“师父一直认为墨严不会想和你扯上关系的，但是没想到的是……我们想告诉你的，可是又觉得可以利用一下，或许可以减少伤亡什么的。”
“利用我让墨严放松警惕？然后杀了他吗？然后完成封印重铸计划吗？”沈清舟的声音微微颤抖，“凭什么认为我会杀掉墨严？”
“我若不愿意，你们谁都无法逼我！”沈清舟咬着牙，心里满是怨气，她不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你……会的。”沈时寒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舟儿，你知道的，我们不能用最惨烈的方法，只有两种结果，在封印破裂之前重铸或封印大开，后者谁都承受不起，尤其是你。”
“你走吧。”
沈清舟翻了个身，眼底的悲痛无法抑制的流出，细想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吧，师父虽是嘴上阻止，但是却一直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和态度，按理说驱魔师和魔族相恋，完全是犯了大忌。
终归是她傻，没有察觉出不对。
沈时寒离开了，她起身拿过那本古籍，撕掉了最后几页的符咒图案，将最后一篇的内容牢牢记在了脑海里，然后驱动火符，将书籍烧掉了。
沈清舟拿起玄龙剑走了出去，今日封印地似乎很安静。
凭借着记忆沈清舟来到了当初玄龙剑的封印地，记忆中已经坍塌的沙漠如今早已恢复了原样，想来是当初四魔将突破封印时带来的破坏罢了。
如今，一望无际的黑色砂砾泛着魔气，一片荒芜。
来到沙漠中心，这里本是封印玄龙剑的地方，当初插着玄龙剑的石台已经显露出来，一个细长的凹口里堆满了黑砂，沈清舟俯下身子，用手将砂砾清扫干净，里面缺口里镶嵌的东西早已不见了。
空荡的封印地除了淡薄的魔气，地下已是空荡一片。
缺少的东西到底去哪了？是被人拿走了吗？
沈清舟想起古籍上记载的，那可是重铸封印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墨严该怎么办？
沈清舟一想到墨严，胸口就会涌起一股钝痛，她是唯一能接近墨严，并且能得手的驱魔师，她不知道自己在师父心目中到底算什么，但是至少应该算是最听话的吧。
杀死自己最爱，去保护人界和平。
沈清舟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知道作为一个驱魔师，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和墨严最好的结局之一。
运用魔王的力量填补封印地玄龙剑魔气的缺失，只有这样才能稳住整个封印。
对于墨严，失去所有魔气，便有可能转世为人，那时她是不是就可以和墨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只是，转世的墨严还会是自己喜欢的那个魔王吗？
沈清舟自嘲的笑了，想起墨严还在调查封印的事，她忽然更难受了，墨严在努力找出解决的办法，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唯二的两种方法都是要牺牲掉他。
失魂落魄的回到木屋，沈清舟趴在窗户边，愣神的盯着交界地的昏暗，就像她的心一样，沉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
想起墨严送她的那场花瓣雨，沈清舟心里忽然愧疚至极，他尽心尽力的讨自己欢心，却不知自己正在纠结要不要杀他。
陷入纠结的沈清舟每天除了例行巡视结界地，剩下的时间就是趴在窗口发呆，偶尔沈安回来陪她，但是她却提不起兴致。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墨严了，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墨严走到她身边时，她都没有发现。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墨严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清舟几乎是弹跳起来，撞到了他的下巴。
“痛！”
墨严捂着下巴，不明白沈清舟为何这么激动。
“抱歉，很痛吗？”
沈清舟紧张的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最后一把捧住墨严的脸，左看右看。
“没事，你紧张什么。”
墨严被沈清舟的表情逗笑了，“怎么，这才多久没见，就这么想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