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事……相求?”
“且慢——”沧炎叫住了汀覃,“如此贵客,本座亲去迎她!”
髓虚岭口“春江芳甸”处,沧炎携着“裳暖天”缓缓走出。漫天风雪中,他看着来人背影,一身青衣锦缎,墨发垂腰,双手拢在垂地的流云广袖中,是一副温婉清宁之态。
“君后,沧炎来了!”邯穆轻声提醒。
相安转过身来,眉目亲和,笑意浅浅道:“沧炎真人,相安打扰了!”
沧炎没有出声,只静静望着相安。
“真人——”相安又唤了一声。
沧炎依旧没有回应,只一步步走向相安。
眼看就要距离相安咫尺之地,相安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
“放肆!”邯穆将相安护在身后,化出法器“明棋槊”横在沧炎身前。
沧炎看了一眼面前的“明棋槊”,也未计较,只淡淡道:“琉璃世界,青衣墨发,倒让本座想起了一位故人。沧炎失态了,还望相安少主莫怪。”
“无妨!”相安拂开邯穆,“原是我有求于真人,还望真人不嫌我叨扰。”
“相安少主亲临鄙舍,实乃沧炎之幸,何来叨扰一说。只是髓虚岭风雪厚重,相安少主还是挡一挡严寒的好。”沧炎说话间递上斗篷,是一派恭谨模样。
“裳暖天?”邯穆率先出了声,与相安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有些惊讶。
而沧炎从相安的态度中,早已明了,凌迦从未与她说起髓虚岭的中的人与事。不管是因为他觉得这里的一切不值一提还是怕她多心,只要相安未在凌迦口中知晓髓虚岭的过往,那么由自己来向她诉说,定会更加精彩和刻骨。
“初遇少主,不知少主真身,私下盗取名剑,还望少主见谅!”沧炎将说边将斗篷披在相安身上。
“有劳真人,我自己来!”相安又退了一步,到底还是接过了“裳暖天”。
当日从髓虚岭上空越过,风雪欺身,扯出她的病根。原想近两年的练剑御寒可以抵住寒气,但真到了这髓虚岭内,相安才发现,岭空之上的寒气与岭中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如今不过半日,她已经觉得通体冰寒,幸得邯穆在身侧,源源不断地化出御寒之气护着她。
“岭口寒气渐重,还请少主入内说话!”
“多谢!”相安系好斗篷,随沧炎进殿。
然而当邯穆陪着相安要一同进入时,沧炎却万分抱歉地制止了,“本座夫人,不见外男,还望见谅!”
“你且在此候我,我去去便来!”
“不可!”邯穆拦住了相安,“小神需保护君后安危,片刻不得离开君后身侧。”
相安并不是莽撞之人,更不欲为难下属,便点点头对着沧炎道:“真人,我此来髓虚岭,实乃想要一株荼茶花。还请赐我花草。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倾数可给。”
“荼茶花,可治眼疾千种。但此花归我夫人所有,是她钟爱之花。我夫人身患重疾,修为尽失,缠绵病榻,无法出来见过少主。只怕还得劳驾少主亲临。”
“你既愿意给,向你夫人要了,拿来给我们便是。我得贴身保护我家君后,亦是进不去的。”邯穆护在相安身前,半点不让。
相安明白邯穆意思,示意他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琉璃小瓶,道:“此乃起生丸,是母神最后的精血和着开天辟地时第一缕灵力炼制而成,可助你夫人修复修为,能否换你一朵荼茶花?”
“不愧是相安少主,出手如此大方!”沧炎笑道:“只是本座夫人一直有一心愿,今日若能如愿,倒是可以以花相送。”
“不知夫人有何心愿,相安定当竭尽所能。”
“早在多年以前,本座与夫人有幸于大宇双穹之上朝拜,远远看见少主于崔牙树上作蕊中舞却不惊惊鸿,万分惊叹。尤其是夫人感慨至今,一直想见一见少主真容。如此,余愿已足!”
“两年前,我路过髓虚岭,真人送裳暖天与我度过严寒。彼时我承了你的情,你也识出我的剑,自是明了我身份。又听真人方才所言,应与夫人感情甚笃,如何当时不提此愿望而只顾赏剑,满足一己所好?”
“少主果真心细如发,谨慎入微!”
“真人有夫人需要疼惜,我也有夫君需要在乎。今日您若不赠我荼茶花,我此刻离去,我夫君眼疾不过治愈繁琐些,也无大碍。但是我孤身入您府邸,你若动了别的心思,我夫君定然前来救我,届时我在你手,多少掣肘了他,恐累他伤的更重。这笔买卖相安算的清楚。是故真人需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否则这花,相安并不是势在必得!”
“如此,相安少主,请回吧!”
“打扰了!”相安脱下斗篷,还与沧炎。
一步,两步,三步……相安回头的路走的缓慢而艰难,髓虚岭的白雪更是没有停止,、。邯穆想上来扶她一把,亦被她拂开了。她转头朝邯穆笑了笑,忍住了含在眼里的热泪。
她想,怪不得当年凌迦那般不喜欢她,一个无法修出灵力的神仙,在这洪莽源内是多么荒唐可笑。如果她能有一分灵力,修出一点术法,今日便不用如此忌惮他人,亦可以为自己的夫君做一点点事情。想到此处,她竟生出一个年头,嫁给凌迦,是自己一生所愿,可是这样的自己,到底能给他什么,是不是离开他对他更好些。洪莽原中爱慕他的女子那么多,定会有一个比自己更适合!
“相安少主且留步!”沧炎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可曾听说贪心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