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次你很听话。”将离道,“至少没有到处乱走。”
听到将离的声音,岚月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床里头缩进了些。
将离一把捞起她,让她枕在自己膝上,摸了摸她头顶。
岚月将头埋在他腿上,像受伤的小兽一样,轻轻发抖。
“真是可怜,我的徒儿。”将离手指钻入她头发里面,一簇一簇把玩着,面无表情地说,“早些听我的,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了。”
岚月实在是没有力气反抗了,纵然心里恨得要死,她还是忍住没有发作。
占据她身体和灵魂的人,是她苦苦求来的,十年如一日,杀了无数修士,踏遍四海八荒,求来血咒之术,用自己的一半修为和终身监/禁,换取他的重生。
如今他更是残忍割断了岚月对他的禁锢,权威和感情操控都驾驭在她之上,令她饱受煎熬。
既爱他,又恨他,怕他,怜惜他,心疼他,又巴不得了结他。
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余下无限恐惧,对于叵测将来的恐惧,对于噩梦和深渊的恐惧,对于心上人扑朔迷离的感情的恐惧……
眼角泪水无声地滑出。
将离像放置物件一样,将她放回床上,唤来数名宫女。
“给岚王好好擦洗,脸上,腿上,都好好擦干净。”
一排小宫女毕恭毕敬,道,“是。”
“给她弄点吃的,喂她吃下,看好她,别让她离开房间。”
吩咐完一切,将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再次离开了房间。
宫女们答了是,然后开始忙碌,烧水的烧水,熬汤的熬汤,将扔在地上、被撕碎的那件衣收拾走,又给他们换了床单和被褥。
从前这些事情,都是将离亲力亲为的,岚月甚至有种被伺候习惯了的错觉,现在换了他人伺候,感觉不太适应。
她一整天都无所事事,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醒的时候就看着婢女们忙碌,喝了点汤,又觉得索然无味。
堂堂一方之王,被囚禁在新王房里,跟一床上物件没什么区别,光是想想,就觉得饱受绫辱。
将离回来时,岚月已经睡了,不过很快就被折腾醒了,从麻木不仁到纵情,情绪时高时低,上一刻心如死灰,下一刻便咬牙切齿。如同骑在暗夜背上,时而往高空冲刺,时而在空中盘桓,或是俯冲、坠落。
她瘫倒在床上,身上的伤痕微微发热,浑身淌着一股暖流,腹部胀热,仿佛有什么能量在里面散开。
“将离。”岚月唤他名字。
将离侧过头看她,目光模糊,像隔着一层朦胧的雾。
从前岚月这样唤他,都是以言灵之术强迫将离做事情,一开始让将离陪她睡觉,后来不用她唤名字,将离便知道她的需求,正因如此,她才会把言灵之术给忘记了,到想起来的时候,将离已经冲破了束缚。
她带着恳求的意味看着将离,眸光婉转,令人实在不忍。
“放了我。”岚月咬牙说道。
将离:“你求求我呀。”
岚月诧异,抬眸看他。
那时候将离一心求死,岚月也是这样戏弄他的。
他到底是有多记仇,有多恨自己?
岚月开口,将离手指伸过来,将什么东西塞在她嘴里,强迫她吞下。
艾菊味在口中化开,这是月茶熬制成的药丸吗?
将离是不想要她怀上小孩吗?
念及此,岚月产生反感,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将药物吐出来,将离按在她喉管处,引着她将药物吞下去。
岚月鼻子一酸,委屈地哭出声。
“哭什么?”将离道,“还没到哭的时候呢。”
岚月将头埋在被子里,声音渐渐平息,身体仍忍不住发抖。
倘若现在,将离抱一抱她,将她拥在怀里,她也许会好过一点,也许会更加难过——无论怎样,她都渴望这样一个拥抱。
将离没有回应。
岚月的心逐渐冷却,闭着眼,身边都是地狱里的光景。
“与我一道,共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