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盯起一身鸡皮疙瘩，怪害怕的。
何溪鹿乖乖的盯着自己的试卷发呆，脑子里什么都在想，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想了些什么。
直到一张纸条被推到面前，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今天的试卷写完了吗？]
看着熟悉的字迹，何溪鹿一个激灵，僵着脖子缓缓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然后就见许律正坐在刚刚郝白帆的位置上含笑看着自己。
纸条被拉回去，许律捏着笔又写了几个字推回来。
[几天不见，没给你糖，不记得我了？]
何溪鹿盯着纸条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许律然后又挪开视线不敢和他对视，她勇敢的张嘴。
“我有事先走了。”
声音不大，还带着些虚。
说完就急急忙忙开始收东西，把东西都收进包里就跑。
许律跟着站起来，跟着跨出去的那只脚又慢慢收了回来。
他坐回椅子上，弯腰捡起地上的纸条垂眸摩挲着纸条，让人看不清眼睛里的情绪。
何溪鹿走得飞快，和小跑差不多了。
等出了图书馆转身看后面没人跟着出来，才松了口气脚软的往旁边的红墙上靠过去。
“靠……”何溪鹿突然低骂了一声，“跑什么？”
泄气般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头，才拎着包慢悠悠的往宿舍走。
“真怂。”
细不可闻的声音随着吹过来的风一起散去。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家暴”，何溪鹿包都还没放下就冲过去扼住郝白帆的脖子。
“郝白帆你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连我都敢卖？”何溪鹿凑近她耳朵，如恶魔低语。
“我这还不是想帮你，我陪你去图书馆你连学都学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许律，那还不如把人拉到你面前呢。”郝白帆扔掉手机伸手按住在自己脖子上作祟的手，“再说了我只是给楚阳发了个消息问问许律在哪里，谁知道怎么就这么巧他也在图书馆。”
何溪鹿顿了顿，又继续捏住她的脖子：“我不管，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就怕看见他你还把人给我招到面前来。”
“何溪鹿！你总不能躲他到毕业吧！”郝白帆把她手拖出来，“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不是应该找到他说清楚然后表白吗？你躲什么呢？”
何溪鹿垂下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喜欢他，可是他又不喜欢我，照顾我都是因为他表姐，帮我忙也是因为他表姐，要是我说了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我怕……”何溪鹿趴到桌上，把头埋进手臂里，细听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我怕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你呀——”郝白帆抬手想戳戳她，叹了口气又收回那根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没谈过恋爱的人这么纯的吗？怎么什么都怕……”
“你不问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你怎么就知道他做的所有事都是因为你是他表姐的朋友呢？万一他也喜欢你，只是没说而已。”
“会吗？”何溪鹿抬头看向她，脸上全是迷茫，“可是我……”
“打住！”郝白帆右手食指顶在左手手心做了个停的手势，“越说越怕，你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你要是实在不敢问我帮你问，好不容易开窍总比什么也不知道就结束了强。”
“那我……想想……”何溪鹿又把头埋回去。
*
CL：【打游戏吗？】
何溪鹿盯着手机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下去。
溪水潺潺：【不想打。】
CL：【心情不好？】
溪水潺潺：【嗯……】
CL：【聊聊？】
何溪鹿抿唇牙齿轻轻咬住下唇，鼓起勇气问。
溪水潺潺：【姐姐，可以和你语音吗？】
那边好久没回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两个字。
CL：【微信？】
消息才发过来，语音就跟着打了过来。
何溪鹿一边把耳机插进手机一边往外面走。
“喂——”楼道里有回音。
何溪鹿走快了点，想快点下楼。
“喂。”耳机里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和之前的清亮温润不一样，有些粗哑，有些像……接触不良……
何溪鹿以为是自己耳机的问题，疑惑的捏着耳机转了两下。
“姐姐你声音怎么了？”
闻言，那边突然清咳了两声，声音小了些：“这两天有点感冒，嗓子不舒服。”
何溪鹿愣了愣，下楼梯的脚顿住：“对不起呀姐姐，我不知道，要不算了……”
那边有些急的打断她：“没事，你说吧，我听着。”
何溪鹿没说话，快走几步出了楼道来到下面的院子里。
晚上的院子人不算多，有运动的，散步的，也有和何溪鹿一样打电话的。
“姐姐……”何溪鹿坐到花坛边上，犹豫着开口，“你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喜欢许律这样的吗？”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回问道：“记得，怎么了……吗？”
何溪鹿手指绞着耳机线，抿着唇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喜欢。”
电话那边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搭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的滑下去捏紧了桌角。
“你说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何溪鹿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我说我喜欢许律。”
说完电话两边的人都有些安静。
何溪鹿说完就抬手紧紧握住耳机的话筒，让这边的声音收不进去。
深呼吸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那边说话。
何溪鹿委屈的开口：“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我也不想的，你明明是让许律帮我的，我却喜欢上他，我真的是……”何溪鹿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自己了。
“你真的……”那边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又响起，说了几个字又顿住，“喜欢许律？”
何溪鹿咬着下唇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许律了。”何溪鹿抬头看天，欲哭无泪。
“为什么？”
“我怕我会忍不住告诉他我喜欢他，然后他就再也不理我了。”
“他为什么会不理你，万一……”
何溪鹿叹了口气：“姐姐，你是没见过他对那个喜欢他的女生的态度，我真害怕他也那样对我。”
何溪鹿想起方祎。
“那是因为他不喜欢那个女生才那么对她的。”
“可是他也不喜欢我呀。”何溪鹿忍不住揉烂手里从花坛里刚摘下来的叶子。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电话里的声音更奇怪了。
但是何溪鹿没心情去关注这些。
“你问过他？”
“没有……”
“你都不问就知道他不喜欢你？”
“没必要了吧……”何溪鹿又叹了口气，“我这样的人有什么会被别人喜欢的……”
“你真的是……”对面的人被气笑了，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现在回宿舍洗漱然后睡觉，什么都不要想，有什么烦恼明天又继续想，万一明天就不用烦了？”
“可是……”她怎么睡得着。
“听我的，快回去。”说着声音又柔了些，“晚安。”
“好吧，姐姐再见。”然后又补了一句，“晚安。”
何溪鹿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直到手机响。
许律：【晚安。】
从没有间断过的晚安。
何溪鹿觉得这几天叹的气是她活了这么多年叹的最多的了。
何溪鹿：【晚安。】
第四十章
今天周六，一觉睡醒已经十点多了，何溪鹿好久没起这么晚，下床的时候宿舍一个人都没有。
微信只有舍群的消息。
郝白帆：【宝儿，我去开会了，不知道几点结束，要是结束的早喊你吃饭，么么哒～】于淼：【我和菜菜去图书馆，不和你们吃饭了。】
何溪鹿一边回消息一边去开饮水机。
何溪鹿：【收到～】
何溪鹿：【就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吧。哭唧唧.jpg】慢吞吞的洗漱完接了杯热水一边刷手机一边吃早点。
何溪鹿点进微信。
今天早上许律没有和她说早。
嘴里的面包顿时就不香了，何溪鹿扁扁嘴退出微信，但是没过一分钟又回来了。
何溪鹿：【早。】
发完消息何溪鹿又开始懊恼，她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抬手敲了自己一下，随即又开始期待许律的回复。
可是何溪鹿面包都吃完了，也没等到许律的回复。
“他可能在实验室，没有看手机。”何溪鹿告诉自己。
可是之前许律早上就算去实验室也会和自己说早的，而且还会带她过去背单词，但是从昨天在图书馆见过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联系了。
今天也没喊她起床背单词。
所以……
何溪鹿发散思维：他该不会生气了，然后就再也不理我了吧……
还没开始的初恋不会就这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吧，要真的是这样，何溪鹿真的要哭死了。
何溪鹿拿着手机，界面一直停留在和许律聊天界面上，不停的打字又删掉，打字又删掉。
手指无意识的在屏幕上点着。
再低头时就发现屏幕上多了一行字。
【我拍了拍“H”】
何溪鹿楞了一下。
就见那行字下面又多了一行字。
【“H”拍了拍我叫了一声爸爸】
许律：【？】
何溪鹿：……
就他妈无语。
何溪鹿突然想起假期的时候郝白帆的话。
“你迟早会后悔的……”
何溪鹿不知道怎么面对许律，转头去给郝白帆发消息。
何溪鹿：【恭喜你，有生之年看到我后悔了，悔不当初啊，我为什么没有听你的改一改我的拍一拍呢，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许律了……】何溪鹿：【生无可恋.jpg】
刚发完消息许律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许律：【你在宿舍吗？】
何溪鹿想了想还是去回复了，只要他们聊得多，不怕那条消息刷不上去。
何溪鹿：【在的，怎么了？】
许律：【我快到你宿舍楼了，你可以下来吗。】
似乎怕她不下去，许律赶紧又补了一句。
许律：【几分钟就好。】
何溪鹿：【我马上下来。】
发完这句只来得及抓起桌上的钥匙就急急忙忙的下去。
何溪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过，就算是去拿外卖都没这么急切，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许律在楼下等我。
下完三层楼还有一条走廊，何溪鹿一路小跑，路过那扇可以看见外面的玻璃门的时候都来不及看一眼，许律有没有到。
“许律！”刚出来何溪鹿就看见站在楼梯旁边的男生，声音里透着高兴。
听到声音的许律缓缓看过来，就见何溪鹿两步下了楼梯往他这边过来。
“小心点。”许律快走两步迎上去，“穿拖鞋还跑这么快。”
何溪鹿：“拖鞋？”
何溪鹿刚站定就听见许律说了这么一句，连他手里拿的东西都没注意，，只低头去看自己的脚。
确实是她那双穿着舒服得不得行的拖鞋，眼熟无比，她的脚也告诉她，是的这就是你的拖鞋，你确实穿着拖鞋就下来了。
不止穿着拖鞋，她还穿着睡衣，何溪鹿可以想象自己是一副什么模样。
睡衣拖鞋，长长后因为懒不想动手剪而用两个小夹子夹上去的刘海。
何溪鹿双手捏住睡衣衣角无措的动了动脚趾，心里只有一句：艹。
只能庆幸自己不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洗脸刷牙的样子。
“何溪鹿。”许律突然喊她，声音严肃又认真。
何溪鹿这才抬头去看面前的人。
“这花……”何溪鹿愣住，视线从许律怀里的花移到许律脸上。
“对不起，今天早上没来得及和你说早。”许律有些内疚。
“所以就因为这个你买花道歉？”何溪鹿有些懵。
“不是。”许律轻笑了一声，“花是用来告白的。”
“告……白……？”何溪鹿这下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听说你终于动心了，所以我一刻也不想等的想来告诉你”许律盯着何溪的眼睛，“何溪鹿我喜欢你，很久了。”
何溪鹿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反应。
“我开学去接你，不是因为我表姐，是因为我想想见你。”
“我帮你学习英语也不是因为我表姐，是因为我想和你有机会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每天的早安晚安，只是怕你又不记得我。”许律苦笑了一声，“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因为我早就喜欢你了，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我想告诉你，你很好，你值得被人喜欢。”许律把手里的花往前递了递，“所以，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这次我想名正言顺的照顾你。”
许律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脸上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但捏着花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暴露了他的紧张。
何溪鹿现在有些懵，就像前一天刚发现自己破产了，身无分文，马上就要带着一堆债流落街头，可第二天就有一个人告诉你：恭喜呀，你中奖了，还是个惊天大奖，这些钱你这辈子都花不完。
见何溪鹿不说话，也不接花，许律更紧张了，可他现在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今天说的这些话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说的最多的一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