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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瞧,竟是王氏食杂店家的儿子。
江明一身冷汗,语重心长地道:“阿斌呐,走路看着点儿,还有你这大清早的是要去哪儿?”
王睿斌看了他们一眼,没解释什么。他后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还要不堪入耳的骂骂咧咧。
是他爹。
王睿斌也懒得跑了,就站在这里,动也不动。
王家成跑得快累昏过去,“死……死崽种!又在家里……偷……偷老子的钱!”
借着昏昏的灯光,江月稠看清了王家成现在的样子。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树朽木般的沧老感。常年酗酒抽烟,还好嫖赌,就这么掏空了身体,眼下皮肤蜡黄,眼珠浑浊得很,说句话咳三声,看着像有什么沉疴痼疾。身上的衣服也不修边幅,像是十天半月没洗过。离得近,闻到他身上那股子形容不出来的怪味。
王家成鞋都跑掉了一只,叉腰喘一大口气,才继续骂,“没出息的狗东西!一天到晚的玩游戏玩游戏……”
他扬起胳膊,做势要打王睿斌。
王睿斌站着不动,冷冷地道:“你挨老子一下试试。”
王家成举着手,不上不下地,是在犹豫。
以前,王家成可是没少揍自己两个孩子,认为棍棒底下出孝子,老子打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打起人来可从不含糊。但王睿斌如今的个头早就超过他,前几天,他喝了点酒,看到王睿斌数落了两句,结果现在敢直接和他拍桌子了。
王睿斌哼了一声,两手插兜,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人走远了,王家成回过神来,看到江明,他面色一红,觉得刚刚的事情让他有些没面子。
他咳了好几嗓,突然找江月稠搭话:“惠惠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
“怎么就没呢?”王家成不大相信,“从小你们俩关系就好,她不跟你联系跟谁联系?”
“真没。”江月稠不是很想搭理他,说话不算特别客气。
“这死丫头,养着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吃老子喝老子的,这么把她拉扯大……”王家成逼逼赖赖地骂起王谨惠,“这狗娘养的,跑到外面去连个影儿都没有!等她回来,看我不打死她!”
在儿子身上掉下来的威风,他便想从女儿身上找回去。
江明听着生气,忍不住来了句:“那惠惠就更不会来了。”
说完,便把车开走了。
路上,江明还是气不过:“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德行……”
江月稠轻叹了一口气,她和王谨惠确实很长时间没联系过。惠惠要是在这里,怕是王家成回头就去找她撒气。他们家的人重男轻女,从小对她就是不冷不热。
其实那巷子里的人,不少都有这样的思想,当年也有人撺掇刘小梅再养一个男孩,说是女孩将来靠不住的,再说他们当时还是农村户口,能养两孩的。
她那时年纪还小,听着既生气又害怕,真的怕他们养一个男孩,她就跟惠惠一样,不被爸爸妈妈喜欢。
江明看她沉沉的小脸,好笑道:“在心里骂人呢吧?”
“……”
到菜市场门口时,已经停了好些和他们一样的三轮车。
都是起早贪黑谋求生计的命。
江月稠跟着江明先去了肉铺。
这铺子的老板是中年男人,个体型偏胖,穿着某鸡精调料送的深蓝色大褂。
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忙里偷闲地往嘴里塞包子。
“叔。”看到老板,江月稠主动打了声招呼。
她从小跟着江明跑,老板也认得她。
“呦!丫头今天也来了啊!”老板笑起来很亲善,拎着一塑料袋的包子过来了,袋口朝她打开,“叔叔手不干净,你自己拿。”
江月稠不扭捏,说了声“谢谢”,便拿了一个。
“谈朋友了吗?”老板问。
“……”江月稠笑的些许僵硬,差点把手里的包子给抖掉了,“没呢。”
“还在上学。”江明帮她解释,“研究生忙着呢,哪有功夫谈恋爱。”
老板娘从里面出来,插了句嘴,“丫头也不小了,毕业了赶紧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