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选的餐厅是在临江路那边。
一到这里,江月稠随口提了句:“这儿离曾忆昔家挺近的。”
“那你把他喊出来呀,我们一起吃呗。”安宁这回倒是非常大度,完全不介意多曾忆昔一张嘴。过去一年,也是多亏他明里暗里的帮忙。
江月稠并没去喊,因为知道曾忆昔家来亲戚了,应该要在家陪同吧。
谁知进了餐厅,却好巧不巧地看到了曾忆昔。
不止是他,他们一家人都在。
沈邻溪一看到她,立刻热情地过来打招呼。本来准备喊她一起吃饭,但看她和朋友一起玩,便没好再说什么。
她跟安宁进包厢后没多久,微信上就多了笔转账。
是曾忆昔发来的。
一个小时后,江月稠吃完饭,准备去趟洗手间。却在长廊这边,看到曾忆昔和个女人站一起。
曾忆昔喊她“小姨”。
“小姨,我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再管了?”他的语气很是不耐。
江月稠脚步一顿。
“你要不是我外甥,我会管你吗?还不是为了你好?我给你介绍的那姑娘,人家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相貌也不错……”沈慕溪也是个倔脾气,他这话和态度都叫她这做长辈的上火。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曾忆昔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沈慕溪气的够呛:“你现在找的这个呢?她父母有什么正经工作吗?那以后,她家的养老是不是还指着你?你别傻行不行?”
她离过一次婚,自己是吃过亏的。当年是她自己傻,放弃了家里帮她物色的人,还跟家里闹了些不愉快。就那么糊涂,非她的那位大学同学不可。那是一个从农村出来没什么家底的男人,结了婚之后,才发现人家真把她当傻子,她不要彩礼不要房,人家就以为她是个便宜媳妇。家里七大姑八大姨还不少,天天哭穷要帮衬,她买件衣服花自己的钱还要被阴阳怪气。
她自己受够了,怕曾忆昔以后也重蹈覆辙。但他现在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她愈发生气。
江月稠听着他们的话,慢慢低下眸,两条腿变的有些沉软。
“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
搁在衣兜里的手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响了几声,两边的人,俱是被吓了一跳。
看江月稠出去有一会儿了还没回来,安宁便打了个电话过来问问。
曾忆昔熟悉她的铃声,是周杰伦的《稻香》。
视线陡然一偏,果然看到一片衣角从他眼前飞快划过。
像是从天而降了一颗陨石,差点把他砸个稀巴烂。
曾忆昔完全来不及多想,忙拔腿出去。
正逢春节,餐厅的人还不少。
灯光里人影憧憧,他左右张望,终于叫他在人缝里把江月稠的那抹影子扒拉出来。
在转角处,他终于撵到了人,一把将人拽住。
他心里慌张的厉害,下意识地,就这么把江月稠的手腕扣的那么紧,像是一不小心松了点力道,她就会从他身边溜走。
“都听到了?”曾忆昔声音很低,还携着抹颤意。
“……”
江月稠点了点头。
曾忆昔觉得嗓子一阵干,也堵得慌,但没耽搁,他跟着解释:“小姨是小姨,我是我,我爸妈都不可能改变我的主意……”
说话的时候,他仍抓着她手腕,牢牢的,不肯松。
也注意到她的表情,并不好看。哪个姑娘听到人这么说,心里会好受呢。
何况江月稠还是这么一个心气高的女孩,他不是不知道她心里的那点忧心,所以那天也跟沈邻溪和曾繁清说了,让他们当面别提那些东西。
这回全给沈慕溪抖落了出来……
江月稠挣了两下,没把他挣开,反而叫他扣的更紧了些。
这里人还是挺多的,来来往往的看着他俩。江月稠有些不好意思,压着声嗓:“有什么话,我们待会说可以吗?”
“不行。”曾忆昔心慌的厉害,他现在就要把事情说开。他从没那样想过,从来没有。
“可我现在……”江月稠有些为难,“想去个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