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姐匆忙带着远帆和卜凡去了现场。
该村支书涉黑已经是证据确凿,这次去现场主要任务就是从村民方面了解一些事实,并收集报道素材,将新闻发布出去,以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采访和拍摄都很顺利,不到五点,三人打道回府。这次邰姐写新闻稿,卜凡剪片子。
邰姐说远帆最近脸色不太好,让她先回去休息,远帆的确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便没再逞强,收拾东西下班了。
刚走出新闻大厦,就接到一个本地的陌生电话,远帆脚步未停,点击接听后,率先出声,“你好,哪位?”
对方顿了一下,随即答道,“我是蒋秀华的外孙。”
远帆一愣,把“蒋秀华”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两圈,才和印象中那个租她房子的老太太对上号,她“啊”了一声,紧接着问,“蒋奶奶怎么样了?”
“脑血栓。”他说,“幸亏发现的及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万幸。”她松了口气。
电话那头又是一顿,间隔数秒,他说,“今天非常感谢你,要不是你,恐怕后果会很严重。”
“是蒋奶奶命好,非让我今天过去给她送那一百块钱,”说到这儿,远帆才想起那一百块钱还揣在兜里。
她赶紧对他说,“钱我还没来得及还,麻烦你跟蒋奶奶说一声,我改天去还钱。”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他笑了笑继续说,“我姥姥刚才一恢复意识就问,房东有没有来送钱。”
“……”
“我已经把钱给姥姥了,还告诉她是你给的,”他说,“到时候别说漏了嘴。”
远帆迟疑稍许,说,“也就是说,我现在改欠你一百块钱了?”
“行吧,”她说,“支付宝账号发我,我给你转账。”
“……”
他嗤笑出声,“真不用。”
“行了,赶紧说吧,别磨磨叽叽的。”
对方颇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说,“支付宝账号我记不住,微信转账吧,你加我微信吧,这手机号就是。”
远帆迟疑须臾,说,“行吧。”
挂断电话,她从通讯记录里复制了号码,添加微信,对方很快通过,接着她发起转账一百元。
另一边,边九几分无奈地点击确定收款,然后心不在焉地在输入框敲击字符:再次感谢你,我叫边九,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言辞间的诚意显而易见。
然而当他点击发送,对话框中这条不长不短的绿色文字条后方,却坠着一枚鲜艳的感叹号。
边九猛地愣住,被这女人的操作彻底惊呆——
转完账不到十秒就删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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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丁玲还没回来,她最近和闵建情意正浓,故而常去他那边留宿。
远帆见怪不怪,只等到她发信息说不回来住了,便从里面锁门。
远帆照例给许军的号拨了个电话,确定仍是关机后,又打给撒亮,问他有没有收到许军的信息,然而得到的,依然是否定的回答。
撒亮劝慰她几句,让她别担心,说军哥肯定不会有事。
远帆答应着,没再多说些什么。
而长时间的忧惧令人麻木,她觉得心里很空,也几乎感觉不到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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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帆差不多彻夜失眠,天将亮时才睡着,幸而今天是她的轮休日,她头天晚上就关了闹铃,故而一觉睡到中午。
窗外阳光正好,可深色遮光窗帘隔绝了白昼,屋里几乎和夜晚一般昏暗。
远帆似乎醒了,又似乎没醒,她半睁着双眼,看向窗帘中间的狭窄缝隙,有阳光在其间游走。
放在枕边的手机震动几下,远帆置若罔闻,仍看着那些光点发呆。
因久未眨眼,渐渐地,她眼眶微湿,眼角沁出几滴泪痕,远帆抬手触碰那点湿意,确定那是什么之后,却像被打通泪腺一般,泪水顷刻奔涌而出。
她将脸侧转,鼻息掩在枕畔,进而整张脸陷在枕中。
哭声被压抑,泪水被吸收,可悲伤却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