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帆提出让她打电话跟保姆说一声,蒋奶奶照做,之后便沉默下来。
白小杉正抱臂倚着车门,见三人走来,眼神一凛,站直,先开了后座的门,接着返身打开驾驶室门坐进去。
三人陆续上车,远帆和蒋奶奶坐后面,安波涛坐副驾驶。
白小杉回过头问,“去哪儿?”
远帆想了想说,“还是回我那儿吧。”
一路上蒋奶奶始终安静,远帆偶尔看她一眼,只觉向来精明伶俐的老人,仿若突然老了十几岁。
过于沉默的一路,所幸没持续多久便到了。
白小杉把三人放下后离开,余下三人回到远帆住处。
远帆看出蒋奶奶的紧张,一进门便同她开玩笑,“看吧,我把房子便宜租给您,自己却要花高价租房子住。”
蒋奶奶看看她,目光转而在客厅逡巡,又听她说,“放心吧,不会收回来的,您安心住着。”
安波涛引着蒋奶奶坐到沙发上,远帆随后递给她一杯水,轻声说,“奶奶别紧张,我们只是想请您帮个忙。”
蒋奶奶这才开口,声调却不再上扬,“边九又做错事了吧?”
远帆蹲坐在她腿边,仰头看着她,眼中渐渐聚集起雾气。
她稍稍调整情绪,把她所知道的,这么多年的来龙去脉,尽数相告……
不知何时,蒋奶奶紧紧握住她的手,沧桑嶙峋的手微微颤抖,却充满力量。
老人脸上已是遍布泪痕,她哽咽几声说,“孩子,需要我做些什么?”
远帆猛地愣住,良久,突然伏在老人膝头痛哭失声。
一直压抑的不安,委屈,绝望,此时却在始作俑者的亲人面前尽数释放。
***
当天下午,远帆从新闻中心补假回来,手机突然响起,依然是陌生号码,这次她似有预感,接起时刻意开启了通话录音。
然而那边只说了一句毫无起伏的话,“查看邮箱,有惊喜。”
之后便挂断。
安波涛见她一脸凝重,问她怎么了。
远帆没说话,两人出了电梯,远帆开门进屋,径直往卧室走去。
客厅里,白小杉和蒋奶奶只看到她的背影,转而一脸疑问地看向安波涛,后者亦是一头雾水,无奈耸了耸肩。
几分钟后,卧室里突然传出远帆抑制不住的痛叫,三人随即起身跑进去,只见远帆抱膝坐在床上,整个身体剧烈颤抖,她脚边放着的笔记本里,视频仍在继续……
画面中,男人上身□□趴在木桌上,四肢被铁索禁锢,而他右边肩胛骨处,赫然插着一把形状弯曲的剔骨刀,刀柄握在一人手中,缓缓划动,锋利的刀尖割破他的肌肉,一寸一寸移动,男人的肌肉因疼痛而生理性战栗,可他未发一声。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远帆的哭声却仍未停息。
蒋奶奶趔趄一步,被白小杉扶住,与此同时安波涛的手机响起,他立马接起,简短回应后,很快挂断。
“远帆,”他沉声说,“赵全那边吐口了,局里已经出动全力缉捕边九。”
“那又什么用?”白小杉红着眼眶吼道,“人还在他手里!”
听到这话远帆猝然掀起眼帘,眸子剧烈颤抖,最终落在蒋奶奶身上,她猛地扑到蒋奶奶面前,用力握着她的肩膀,声调破碎地低吼,“打电话给边九,快打给他!”
蒋奶奶站立不住,白小杉代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她的指示下,找到号码拨过去,电话随即接通,边九声音如常,“姥姥,怎么了?”
蒋奶奶哭着吼道,“畜生!把他放了!”
那头静默须臾,随即传出一声嗤笑,“远帆找上你了?”
“还真是个聪明女人。”
远帆猛地夺过电话,泪意尽收,冷厉地问,“许军在哪儿?”
他复又笑了几声,说,“瞧你急的,怎么样?刚才的惊喜你喜欢吗?”
远帆几乎透不过气,她下意识扶住安波涛。透过手臂上的力度,安波涛瞬间懂了她的意思,随即快步走出去。
蒋奶奶几乎在乞求,“九,听话,把人放了,别再错下去。”
边九几分乖巧地回答,“姥姥,视频是几年前拍的,当年边万年要卸他胳膊,不是我。”
远帆一愣,急切地说,“你放了许军,我求你!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