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亮“噗嗤”笑起来,“帆姐别用这么文气的词,狗东西哪配?”他揉了揉微痛的肚子,冷着声音低语,“他以后别想有好果子吃。”
见远帆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撒亮挨到许军身旁蹲下,用胳膊肘碰了碰许军的膝盖笑嘻嘻地说,“军哥,你赶紧给帆姐吃个定心丸,帆姐可担心着呢。”
许军坐在低矮的板凳上,整个人似乎有些放空,闻言他缓缓抬头,深黑色的眸笔直看向她,似乎想确认什么。
远帆与他对视,却读不懂他眼中的复杂情绪。
撒亮觉察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起身说,“我出去放个水。”接着脚底抹油离开了。
远帆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许军却豁然低下头去,率先开口,“你先回去吧。”
远帆一愣,想说的话含在嘴里不上不下,她微微蹙眉,接着抿紧了唇,沉默着离开了。
及至她走出超市,许军才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的背影。
远帆走得并不快,但那么短的距离,她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许军无力地闭上眼,将复又叫嚣的戾气尽数遮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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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失控了,四年来的第一次。
许军知道是因为谁,在那一刻却全然控制不住。
他脑中绷着一根弦,四年来不敢放松分毫,也不敢收紧分毫,它维持着最平衡的张驰度,分毫不差。
然而今天,她只需站在那里,他就能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某一刻,他听到心底的轰鸣。
那是弦绷掉的声音,是心墙崩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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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帆直至回到租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没读懂许军的眼神,但却看清了他眼底深不可测的漩涡。
那个过肩摔是应激反应,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后知后觉地,远帆浑身疲累酸痛,肩背上的痛感一寸一寸蔓延。
她趴伏在床上,小心调整姿势,恍惚中有了睡意,她慢慢闭上眼睛。
混沌袭来,远帆再次看到挥动拳头的许军,他深黑的眉眼深藏着狠厉,拳拳致命,直打地那人倒地不起,远帆跌坐在地,手颤抖着抵在那人鼻息之下……
她的尖叫打碎死寂,四周涌来一片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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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帆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猛地睁开眼,惊觉出了一身冷汗。
缓了缓神,远帆接起电话,是西河镇派出所打来的,让她过去了解一些情况。
远帆沉着地回应,心跳却猝然加快,连带着手指都微微颤抖着。挂断电话后,她起身迅速换了身衣服,然后出门打了车去往派出所。
隔着车窗,她往超市方向看去,超市店门紧闭,显然没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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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帆在派出所见到了许军、撒亮、烧烤店老板王东来,以及今天去超市闹事的其中两个人。匿名报警的是小镇居民,说路过超市看到了有人打架斗殴。
民警示意远帆过去,他打开手机摆在远帆眼前,问她,“这人是你吗?”
视频模糊不清,显然是隔着超市玻璃录的。画面中远帆正用膝盖顶上那个壮汉的腹部,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将那人底朝天摔在地上。
是她,毋庸置疑。
远帆很是淡定地点头,“是我,但我是正当防卫。”她抿了抿唇说,“他想轻薄我,还说要带我去开房。”
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许军突然开口,“摔那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把他打进医院的人是我。”
“那倒是,你打得他脾脏出血,”民警复又看向远帆,接着说,“不过你那一个下直接摔得他脑震荡。”
远帆:“……”
接下来便是民警例行盘问,事实确系黄彪受王东来挑唆指使寻衅滋事在前,再加上他之前有过多次斗殴前科,这回他自己跑到人家超市找挨揍,谁也没法子替他。
最后王东来和黄彪分摊医药费,这事就算了了。
无关人等走后,许军也站了起来,他看着远帆,神□□言又止。
远帆主动走到他面前,抬头与他对视,片刻后,她说,“我们回去吧。”
许军点头,与她并肩往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身后突然有人叫他,许军和远帆同时停下脚步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