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燕宇有片刻的惊愕,但迅速回道:“胜算不大。阮氏集团毕竟还是鹏市的龙头企业,除非事情捅破天,否则官家最多来个警告让阮氏补税就完事,因为偷税漏税的企业不只是它一个!但你举报必须实名,提供足够多的证据才会被立案,可最终立案与否,你都需要先承担两个后果:一是阮氏集团肯定会知道是你举报,届时他们会对你做什么都是未知数;二是你会先被反查是否存在偷漏税。这也是大家哪怕知道竞争对手有问题也不会去点破的原因,毕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可能会被业界排斥。”
“我刚接手四膳堂不足半年,各项经营还经得起查。只是我去举报为什么会被业界排斥?”
“因为你举报过一次,所有人都觉得你会再举报第二次!比起谁是谁非,商场很忌讳隐患。”景燕宇又道,“另外,你自持身正但难保下面的人影不歪。”
“我把老板该尽的义务都尽了,其他人如果真违法也跟我关系不大。”
“不一定,不知情者也有罪。如果你非要杠上阮家,建议找下他……”话戛然而止,但意思已明。可姜眠拒绝了,“师兄,这事跟他无关。”
“阮知秋针对你是因为谢珃,他有这个责任义务来帮忙。”
“我不想让人以为我跟他余情未了,或者我非得靠男人才能成事。”
“姜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觉得你还是别太敏感了。”
“这不是敏不敏感的问题。是我跟他撕破脸皮,好不容易扯清瓜葛,就真没必要再纠缠了。”
……
景燕宇挂断电话后,忧心忡忡。
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像他这种夹在中间的人偶尔很为难。
他掂量了下,终究还是将这事告诉谢珃。谢珃听完,眉眼低垂。旁人也就无法看清他是何表情,但能感觉到他就像一座火山,正沉默地酝酿。
对于姜眠所有疏离跟厌恶,谢珃认了,但阮知秋可没这资格来压他!
阮知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他怒火积压在喉,不吐不快。所以他决定了,“既然她以为有阮家撑腰就能肆意妄为,那就把阮家拉下台吧。”
景燕宇笑了,“阮家最近确实不景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又不是演霸道总裁文,一句话说让人破产就破产?”
“阮家是鹏市商圈第一梯队,确实难动。所以要么不动,要么就动得——让他们毫无翻身之地!”谢珃歪头看着他,眼神狠厉:“我也不至于蠢到跟阮氏明枪血拼。如果我提议分食阮家,你说像单老三、姜淼淼这类的盟友会有多少?”
景燕宇听明白了,这是要玩连横合纵。“但以姜眠的办事效率,我们时间可能不够。”
“举报还需要在官网填写各种信息。她刚给你打的电话?那你还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去绊住她,再不济就立即开车去抢她的手头资料,其他的由我负责。”
“也行。”比起刚得知姜眠要实名举报的种种担忧,对谢珃,景燕宇觉得他虱子多就不怕咬了。在景燕宇心中有把天秤——谢珃是轻如鸿毛,离婚的姜眠则是重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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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燕宇带着蒋翊火速出门,驱车直往四膳堂。
但现在是午餐时间,很不幸——
道路堵车。
车流量巨大。
每个红灯长达180秒,绿灯却只有十几秒。
蒋翊烦躁地抓头:“这要堵到猴年马月呀?等我们到了,都可以到四膳堂蹭加班宵夜了。”
景燕宇道:“要安静,淡定。”
“我安个鸟定!”蒋翊掏出手机,拨通姜眠电话一阵哀嚎:“亲爱的大姜姐,你在干嘛呢?”
诚如景燕宇所说,姜眠正在填写举报信息。也如谢珃所料,“欢迎举报”的税务官网简直就是“劝退网”,单个页面就有五十多个编辑框,各框暗藏校验绝不明示,让人摸桥过河甚至放弃过关。
姜眠还没到举报对方信息的环节,倒是花了大半小时在前面自掏底细、自我证明上。
她填得快没气了,“有事快说,没说就挂。”
“就问你近期是否买了房?我有内幕消息说鹏市准备征收房产税了。”
景燕宇怔了下,鹏城房价稳居全国第一,任何房产调控政策都会引发国内国外的瞩目,所以一旦有动作都会做足预告,给人留后路。但现在毫无预告就要“劫富济贫”地征收房产税?
攒着几套房产的姜眠也是惊了一下,但那边电话突然沙沙沙响的挂了。
她赶紧回拨,“刚才信号不好吗?电话通讯直接没了。”
“不是讯号不好,是我直接挂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嚣张了?”
蒋翊理直气壮道:“跟钱有关才舍得主动找我,大姜姐你市侩地让人家心寒!”
姜眠回道:“……你这阴阳怪调也让我听得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