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把二十串牛肉串装进食盒里,递给许清知:“同学,你的牛肉串好了!”
许清知忙不迭拿着,荷花的事被她自然而然抛到脑后,牛肉串散发着肆意的麻辣鲜香,裹亮晶晶的油,刺激口腔生理性分泌唾液。
有那么一瞬间,在这种最简单直白的欲望下,许清知明白了,什么叫做,食色性也。
食有了,色嘛……她偷偷瞄了一眼盛明野,主动把牛肉串捧到他面前:“尝尝。”
“拿我试毒来了?”盛明野有点气又觉得好笑,还是拿了一串。
说实话,第一次尝试,对他也很有压力。
盛明野咬了一口,怎么说呢,怪怪的,口感复杂,舌尖都是麻麻的,但是味道也不差。
见许清知还眼巴巴的,盛明野把莲蓬从她手里拿过来,不动声色地剥着莲子,说:“你也尝尝。”
盛明野还好好的没被毒死,表情也正常,许清知放下心来,小心放进嘴里。
甫一入口,佐料的味道在口中炸开,舌尖升腾起直冲脑门儿的刺激,她还吃过这么重口味的食物,一时间眼泪都憋出来。
盛明野早就料到一般,将剥好的莲子送到她唇边:“快吃颗仙丹。”
许清知脑袋后仰,离盛明野的手远了些,自己接过莲子放进嘴里,莲子清甜,不适感好了很多。
许清知呼着气:“谢谢你啊。”
盛明野手顿了顿,垂在身侧,说:“吃不下就算了,给我吧。”
“不用,”许清知再次一鼓作气,“虽然不太习惯,不过还是好吃的。”
盛明野看她是真喜欢,也没强求,只是剥莲子的动作没停。
两人边走边吃,一直到走远了,对面马路,卖菜的奶奶问卖莲蓬的奶奶:“你不是说那荷花是给你老伴儿带的吗,怎么卖给那个学生了?”
卖莲蓬的奶奶笑意不减:“他说他想沾沾我和老伴的喜气,送花给一个姑娘。”
卖菜的奶奶恍然大悟:“你和你老伴那可是恩爱,这小伙子沾的喜气可不是一点半点啊,看你笑得这么开心,还是小伙子长得俏啊。”
卖莲蓬的奶奶:“我笑是因为他给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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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盒牛肉串,说是请盛明野,但还是大半都进了许清知的肚子,盛明野说他不想吃,许清知辨不出这话里的真假,也没有劝酒一样的本事劝人吃牛肉串,只好吃了一把火辣辣的串。
要不是盛明野买了莲子,许清知这会儿真得喷火。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许清知跟着盛明野,看他熟门熟路的摸到住院部,听他讲话:“等会儿见到她,你也叫她妹妹,她住在医院理疗科的康复中心,已经在这住了六年。”
六年,许清知心底一沉,问道:“妹妹当时是……”
她话没说完,但盛明野明白她的意思。
“车祸。”盛明野说,“当年事故很严重,妹妹送到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虽然救过来了,但是医生说她的生命体征很微弱,只能在ICU里先观察,ICU一天的费用就好几万,胡叔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好在最后人活了过来,但是脑子里一直留着一个肿块,开了好几次刀,到现在都还没清干净,认识也出现了偏差,大多数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不是成年人,还是哥哥的小妹妹。”
难怪小卖部的胡叔看起来那么苍老疲惫,柯老板说他才三十出头,学校小卖部的生意很赚钱,但他却一直都邋里邋遢,赚了点钱就扔进医院,这么多年,一分没攒下来。
医院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有的家庭欢天喜地迎接新的生命,也有的家庭在这里分崩离析,又残忍又多情的,消耗一个人所有的精力和希望。
康复中心和住院部分开,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很悠闲,推着轮椅在花园里慢慢散步,可仔细看去,大家的脸上都看不见喜悦。
盛明野带她去妹妹的房间,许清知本以为这是个正值花季的小女孩儿,可等她见到人才知道,原来他口中的妹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阿姨。
许清知在看清她脸上的皱纹时,怔愣在原地。
护士刚给她喂完饭,她靠在床上照镜子,摸自己尚未长齐的短发茬。
因为手术,她或许很久未曾见过自己长发的样子。
盛明野拿着荷花走过去时,她明显很开心,唇角抿着温柔的笑意,轻声说:“你来啦。”
荷花插在床头的花瓶里,盛明野弯腰把她的镜子拿起来,里面映出他们两个人的样子,盛明野开着玩笑:“几天没见,我们的头发都变长了,等下次再来看你的时候,又可以给你扎头发了。”
许清知想起上次在青梅奶奶那里,他说他只给两个人扎过头发,一个是青梅奶奶,还有一个是医院里的妹妹,想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妹妹眼里满是欣喜,她有着三十岁的容貌,可笑起来,却有着孩子一样的纯真。
盛明野向她介绍:“这次来了一个新朋友,她叫许清知,你喜欢她吗?”
许清知莫名紧张,她扯出一个笑容:“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