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回应重点。”
“好吧。我承认,正如国安所查,那些事我一件都没有真正完成过。”
“为什么?”
“因为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为一己私利摧毁别人。”
“……你有没有想过在严天世这种危险人物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的后果?”
“无非是死吧。”
她在记录簿上的笔顿了顿,抬眼看他。他自己倒是很平静。
她说,“既然你从来没有帮他做事的打算,去年十一月为什么要接近他?”
“因为我母亲受伤住进医院,事情和他有关。我要知道这背后藏了什么秘密。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
“在你从美国动身回国之前,你对严天世和你母亲北门剑平之间的来往有什么了解?”
“没有任何了解。”
“你那时知道北门安念这个人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
“你那时认识买凶杀死北门安念的方惜年吗?”
“不认识。”
谢亦桐手下稍一用力,笔尖戳进了纸张里。“也就是说,七号嫌疑人,你在几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回了国,然后,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后盾,就去招惹亚洲最危险的人?”
不等他回应,她又说,“你明知国安也一直在调查你,但你为了在严天世面前制造和他站在一起的假象,还与我们为敌,把我的组员也耍得团团转。你一个人,夹在两个庞大势力中间,两边一起作对?”
不仅如此,除了暗地里给严天世做事、应付国安的调查,明面上他还是学校的老师,繁重的日常教学事务从来没有耽误过。他还要自己私下去查北门世家与严天世间的旧事。
这么多事积在一起,难以想象他一天究竟睡几个小时。然而,在人前,他永远是微笑从容的模样。
这不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事。因为它其实已经有一点……疯狂。也许他看似温和有礼,骨子里却确实流着与生父相似的血。
谢亦桐身旁,连记录员也不由抬眼看了看玻璃对面的嫌疑人,低声感叹一句,“对自己还真够狠的……”
傅默呈微微一笑。“不算两边一起作对。我后来还是站了队的。”
谢亦桐冷冷地说,“你是指你把资料交给国安,引得严天世满世界追杀你,然后你又背着包跑到全世界最危险的艾什加拉去了?”
“嗯。”
“你是疯子吗,嫌命太长了?”
“但我最后还是活下来了,而且,”他望着她,轻轻地说,“有人陪我一起疯。”
她盯他一阵,收回视线,没有说话。她低下头,笔在记录簿上写得飞快,写这次审问的分析报告。一旁的记录员已经把双方对话一字不落地记录好了。
谢亦桐把笔一丢,抬手把记录簿关上。
她按照审问程序说,“七号嫌疑人,本次审问已经结束。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通常来说嫌疑人会关注罪名什么时候定下、什么时候能出去、有没有人来看过自己,或者底下审问监狱里的生活条件有没有改善的可能。
傅默呈望着她铁青的脸,轻轻地说,“有。”
“问。”
“最近心情不好吗?”
谢亦桐怔了一下,然后,避开他视线,脸色更青。“……这与案件无关。”
“抱歉。”
“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说吗?”
“嗯。”
“说。”
“首都医院附近有一家南方面馆很地道,而且,也有卤鹅翅。”
他目光很轻,到现在还关心她的食物问题。大概只有这么一个人会知道她在不熟悉的首都找不到好吃的。
谢亦桐缓缓地说,“请不要再说与案件无关的事。”
“抱歉。”他顿了顿,“谢组长。”
谢亦桐微微前倾了身体,伸手按下桌面上的铃,结束了审问。
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玻璃另一侧,警卫也进来了,准备把他带回底下的囚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