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立马低着头快步走了,像两只乖巧鹌鹑。不过,毕竟是天性活泼,离谢亦桐还近的时候乖乖的一声没吭,稍一远了,她们就又咯咯笑起来,能听见是还在八卦厉深远。
是有那么些青春是无忧无虑的。
砰——
篮球场上又传来声音。不过,有点怪。
这一次是篮球撞在篮筐上的声音。而且,声音挺大,篮球和铁篮筐撞得厉害,简直像车祸。一点没有方才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意思。
谢亦桐又抬眼看过去。
一点不知道自己正被同班同学暗中八卦的厉深远动作利落地把地上的篮球捡起来,仿佛一切如常。但他眼睛又飞速往校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校门陆续进着身穿蓝白校服的学生们,有的三五成群,有的沉默独行,若是在旁人看来,他们看上去实在都差不多。谢亦桐一下子倒也没看出那群蓝白交织的颜色里有什么不同之处。稍稍过了一阵,她才看出(9)班的任心澄走在那里面。
女孩是与几个朋友一道走的,有说有笑。
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映衬白净漂亮的脸。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五官还没长开,所有的美都还处于尚未长成的状态,因此,别有一种含蓄可爱。她笑起来很乖。
厉深远又投了一个篮。咚。没进。他没再往校门那边看了,专心致志,仿佛只是在练习投篮。但,又一个球从手中跃出去,咚,依然只是砸在了篮筐上。
任心澄听见篮球声,往他那边看了一眼,脚步一慢,但很快便又若无其事地与朋友们聊起天来。
若无其事。各怀心事。女孩从篮球场的那一边走到这一边,少年手里一个球也没进。
冬天的太阳有时也真明媚。如果它能看清地上的事,也许也会觉得有些事很有意思。
任心澄和朋友们走过谢亦桐身边,礼貌打招呼。
“小谢老师好。”
“你好。”
任心澄进了教学楼,篮球场上拿球砸了半天篮筐的那人也就出来了,篮球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走,走过谢亦桐身边时也打招呼。
“小谢老师好。”
“你好。”
厉深远走出几步远,又折了回来。“小谢老师,我有一件事。”
“怎么了?”
他毫无惭愧。“我今天没写英语作业。”
谢亦桐说,“教英语的是傅老师。”
厉深远想也没想。“但改作业的是你。”
“我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给他改作业了,我又不是他的秘书,”谢亦桐说,“你没写他的作业,你告诉他自己去。”
“哦,”厉深远拍着篮球,把身体一偏,朝着谢亦桐身后某个方向大声说,“傅老师,我今天没写英语作业。”
谢亦桐扭头看过去,傅默呈正跟同一办公室的老教师欧阳老师走在一起,两人说着话,自不远处经过。
他也抬头看了过来,对上她视线。
谢亦桐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身后,只听见厉深远解释着自己为什么没写作业,以及他手里的篮球声。再远一点,他说的什么,也已听不清了,只剩下篮球声。
咚。咚。咚。
她脚步总下意识地要停顿,因为对篮球声有一种本以为早已消失褪去的本能。她有点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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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亦桐一路上都在思索的问题在走进房间后出现了另一个更妙的解法。
王某强打电话来了。背景音叮叮砰砰的很嘈杂,听得出他最近不太好,声音只比气若游丝多了一丝。
他说,“唉……”
谢亦桐说,“哦。”
“唉……”
“哦。”
“唉……”
“你在练功?”
“我在叹气。”
“你叹完了吗?没别的事我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