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黑色的刘海乖顺地贴在前额,眼神略微躲闪,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捏又有些说不上来的羞涩。
嫣然有些疑惑,“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啊……你好,我是那个……7班的蒲杰林。”男孩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吸了口气,“这是我写的信,请你收下。”
嫣然再迟钝,这会也意识到男孩口中的“信”意指什么,一时间有些诧异,不知道怎么张口。
“嗯……如果你有空的话,请看一下……”男孩伸手,将一个信封轻轻放在嫣然面前的桌上。
“不好意思,我……”
男孩的脸有点红有点白,“哦,那不好意思,我就不打扰你了……”话音未落,就急急忙忙转身。
嫣然张着嘴,本还想说些什么。她偏过头,看着课桌上浅蓝色的信封,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从没想过这种情形。这些对她来说,都还只是存在在纸面和蔡娅娅的口中。
但是她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某种隐晦的快乐。是被欣赏的那种满足。这让她的脸颊也有些发烫。
不过她高中时期应该不会谈恋爱的。她想好好学习,考上A大,然后让外婆放心。
她拿起信,想了想,还是跟着出了教室。既然不会看,还是把信还给人家吧。
“表白怎么样!”
“唉,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花啊!”
“之前我就想说,那个程嫣然是挺好看的,就是嘴巴怎么怪怪的。”
“好像说是唇腭裂,得做修复手术才能好吧。”
“怪不得高二年段没听过他们提程嫣然的名字。哥们,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听说段花潘颖没男朋友。”
蒲杰林被几个男孩勾着肩搭着背。你一句我一句地试图用高中生的方式宽慰他。
“同学!”嫣然开口喊住那群人。
许是在背后说人正巧让人逮到,那群男生明显僵住,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拘谨。
“这个还给你,还是谢谢你的喜欢。”嫣然把那封信交还给蒲杰林,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蒲杰林脸上跟刚才一样变得有点红又有点白。
嫣然没有管他疑似还有话要说的表情,径直回了教室。那点笑容没了,心里那点奇怪的感觉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心底生出一股子莫名的气来,却也不是生气的气。
从小到大,她听过不少人对她的议论,也不是没听过更过分的话。她原本希望自己是普通的,但事与愿违,可她却也在渐渐接受自己的特别,她知道除此之外,她还有很多优点。她也听过很多的赞美。
或许自卑和自信是交错而生的。而矛盾的情绪呈现出来的方式通常也会是别扭的。所以她有些自我封闭,不太愿意去应付同学间的交际,一个人独来独往,有蔡娅娅一个朋友就够了。
而蒲杰林的出现好像验证了这种矛盾的情绪。而验证的结果好像在偏向自卑的那一秤。
这种认知压迫着自信的那一秤,而生出一股子气。
嫣然觉得这股气多半没什么意义,索性不去细想。或许周日她可以把这当做一件好玩的事和蔡娅娅说一说。
她风风火火地做完值日的活,拎上包去找白礼。
白礼值日的频率和她是一样的,也可能是因为两个班的人数一样吧,加上白礼转校,应该也是他们班学号的最后一位。
嫣然一进到15班教室,把书包往课桌上一放,挽起袖子,利索地抓起抹布,一边和白礼打招呼。
白礼从嫣然走进教室的时候,就摘下了耳机。
他看着格外热情的嫣然格外用力认真地擦着桌子。
嫣然不知道其实她心里头那些隐晦的气愤与难过想藏,藏不住,使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与平时不同的低气压。哪怕她笑脸盈盈。
“你有话要说?”白礼冷不丁问道。
嫣然手上的动作顿住,“没有。”
白礼瞥了一眼,没说话。
今天的值日完成得比之前都快。结束的时候,甚至斜阳有残留余温。
回去的路上,嫣然心不在焉地骑着车。今天的她几乎都没怎么开口说话。
白礼原本骑在前头,突然放慢了速度,两辆自行车并排而行。
“你有话想说。”白礼偏头,望向嫣然。用的是陈述句,肯定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