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是陶妍妍想象的那样,跳起来把戚念生吞活剥了。而是几步走过去,伸手把她夹在胳膊下的头盔扯出来。
直来直去的动作,几分粗暴,丝毫不讲礼貌的那种。
戚念吓了一跳,下意识松手,让他把头盔抢了去,眼睁睁看着纪迟跟把玩什么新鲜东西一样,在手里抛来抛去,反复掂量。
女式的头盔小,在他的手中就跟小玩具似的,丝毫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来来回回玩儿。
就跟恶作剧似的,好像纪迟手里拿的不是头盔,而是戚念的头,此刻正在那儿斩首示众呢。
气氛逐渐冷凝下来,几位呼风唤雨的大明星这会儿都跟高中生似的,规规矩矩而又心惊胆战地站在那儿看纪迟抛头盔,等着他下一步指示。
说不定全体罚跑五圈,或者做五百个俯卧撑呢?
学生时代痛苦的梦魇竟然在多年后再次复苏,并且给他们早就不纯洁的心灵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明明就只是站在那儿啥都不用干,但光看着纪迟,感受着他周身的威压,就吓得不由自主站直了,还要双手紧贴裤缝,呼吸都不敢用力。
纪迟不紧不慢地等了个一分钟,很满意地看见大家的精神状态都被调动起来,笑眯眯地弯唇,反手就把头盔给戚念脑袋上扣上了。
女人巴掌大的脸一下子就在头盔里隐没了一半,丸子头也给压塌了半边,瞬间形象全无。
戚念双手摘下头盔,气恼地瞪了纪迟一眼,抬手迅速地拢了一把头发。
纪迟愉悦地从喉咙里笑了一声,自自然然地重新接过头盔,从后脑勺的小丸子开始,动作细致而温柔地给戚念戴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在几个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纪迟桃花眼微弯,方才的坚冰化为一腔春水,泰然自若地替戚念把额前的小碎发别进头盔里。
最后替她调整好松紧,把安全扣扣上后,轻轻拍了拍戴好的头盔,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学会了没?”纪迟瞥了一眼探头探脑的几个人,依然是冷着声音的,跟刚刚给戚念戴头盔的温柔判若两人。
这一切转变得太快,几个人愣了愣,啄木鸟一一样点头,唯唯诺诺:“学会了学会了。”
忘了去追究纪迟的态度变化,下意识认为这只是杀鸡儆猴的举动。
而陶妍妍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手忙脚乱地扣好头盔,最后还是戚念无奈地帮她调整好了位置。
陶妍妍感激地看向戚念,冒着星星眼:“谢谢戚念前辈,你真好呜呜呜。”
都是她的错,才让纪迟把戚念前辈作为典型,还专门针对戚念前辈。
肯定让戚念前辈受委屈了呜呜呜。
陶妍妍更加坚定了请戚念吃饭的决心。
等大家好不容易都熟练了衣服头盔的穿戴,差不多就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
没关系,反正也不急,有整整两星期让他们学车,而事实上只要两三天就够了。
纪迟也乐得放水,赛车影子都没让他们见着,就挥挥手示意可以去吃饭了。
众人欢呼一声,尽管啥都没干,却感觉好像周身都散了架似的,一个个换了衣服就没了力气。
都是被纪迟给吓的。
戚念换完衣服,在更衣室里面多停留了片刻。
换下来的赛车服挂在衣架上,而摘下来的头盔则抱在怀里。
红黑相间,和纪迟的款式一模一样,只不过小了几个号。
而刚刚他的手拂过自己发丝的触感,依然清晰到不可思议,如同山风拂过,温柔而又盛大,带着热烈的温度,浩浩荡荡,登堂入室。
这是纪迟第一次给她正式戴上头盔。
以前也有过拉她去开赛车的时候,戚念总是不肯,说怕,就连戴头盔都不肯。
每次纪迟举着个头盔要给她戴上,戚念都摇头避过,耍赖一样凑上去,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啾啾。
闹一阵,这事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五年后,戚念终于还是走上了赛车的赛道,以明星的身份,被身为教练的纪迟亲手戴上头盔。
说不出的奇妙意味。
他俯身,动作郑重温柔,如同对待什么宝藏一样,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收拢她的每一束碎发。带着茧的指节轻柔地抚触额间,温热的,克制的。
不同于纪迟言语上的冠冕堂皇,他的举动却都进退有度,丝毫不越界,隐忍到如同一匹嗜血的狼,在黑夜饥肠辘辘地潜行,只等待黎明前的一线曙光。
殊不知,他收起锋利的爪牙,反而对猎物来说是更大的震慑。
等得越久,撕碎得就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