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女子娉婷袅娜,安安静静地持伞站在那里,如同雨水洗过的红玫瑰一般,美得动人心魄。
也怨不得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下就呆住了。
而此刻,她手中的伞正自自然然地搁在自己头顶,浑然不顾自己的衣衫半湿了一块。
或许是瞅见了纪迟眼中一瞬的慌乱,戚念唇边的梨涡浅浅漾开,狐狸眼微微弯起,长发笼在雪白的脖颈处,沾了些微雨珠,纤纤素手持着伞,顾盼间风情万种。
纪迟有些不解,为什么每次见她,都好像更美了些,让人总是舍不得挪开眼?
戚念平静地把手中的另一把伞递给他,纪迟撑了半天,没撑起来。
原来是把破伞,或许是校长一时着急,平常又不舍得扔,就给拿错了。
纪迟哭笑不得地把破伞给了个男生,摇了摇头:“没事,我淋着就行。”
戚念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然后踮起脚,把一半伞努力地举到了他的头顶。
她的眸中乖巧安静,暗示意味昭然若揭。
回忆起之前那个吻的柔香满怀,纪迟有些微涩,轻轻接过了伞,语调微凉:“谢谢。”
小学生们都很识趣,或许是狗血电视剧看得多了,他们一边刮着脸皮说羞羞羞,一边一哄而散跑开了。
留给他们两个人偌大一个操场,分外空旷静谧,很适合边散步边谈心,尤其是在两个人共撑一把伞的时候。
唯一的坏处是纪迟的头发还在滴水,但他对此浑然不觉。
戚念终于忍不住,从包里找出块不知道哪个品牌送的手绢递过去。
纪迟没接,只是从善如流地弯了弯腰,方便戚念够到自己的脑袋。
戚念站着不动。
纪迟轻描淡写地开口:“我举着伞,没手。”
他明明还有一只手空着,偏要理直气壮地耍无赖。
戚念放弃了和纪迟比谁不要脸的争辩,抬手随意地把纪迟的头发给揉乱成鸟窝,自己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睚眦必报得很,从来不肯落个下风。
纪迟不用看,就知道戚念一定做了坏事,他也不去计较发型,漫不经心地勾唇一笑,瞅准了,顺手把戚念的发带给扯了下来。
戚念惊呼一声,满头乌发散落肩头,如同落英缤纷一般,美不胜收。
她恼火地瞪了纪迟一眼,常年平静的狐狸眸中终于有了情绪,用力从纪迟手中夺回发带,慢慢地重新把头发绑好。
纪迟随意地转着伞,盯着她绑头发的动作,洁白如羊脂的手腕与乌发形成鲜明对比,勾得人心痒痒的。
纪迟舔了舔唇角,或许跟小学生在一起待久了,行为也幼稚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欺负戚念,所以采取了最幼稚的一种方式。
想看她有特殊的情绪,哪怕是生气也好。
戚念在脑后扎了个清爽利落的丸子头,配上一身休闲风,很是元气少女的感觉。
而此刻她正安安静静地盯着纪迟,等着一个说法。
身旁的女人仰着脸,长睫浓密,唇瓣紧抿,眼神跟小兽一样干净,有着想要嚼碎你骨头的耐心。
纪迟给盯得有些发毛,心里却像是炎炎夏日一口气喝了一杯冰可乐一样,说不出的愉悦。
他努力地控制着不让嘴角上扬,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刚刚手滑了一下。”
戚念:“……”
细雨绵绵,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水滴柔软地迸落下来,溅落在肩头,蒙在披肩上面,湿得不甚真切。
沿路是一一整排的梧桐树,正是落叶的季节,风一吹,半黄的叶子飘飘散散地坠落一大片,有些落入积起的水汪里,有些停留在掌心中。
戚念伸手,接着了一片盈湿的梧桐叶,巴掌大,纹路有些枯了,不甘地保留着最后的一抹青色,与白嫩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
秋风萧瑟,平常在高楼大厦的室内感觉不到,如今在山区的室外,倒是品味出了。
戚念望着掌心中的落叶,声音微颤:“你经常来这里吗?”
一片静谧,安静得能听清楚细雨落在伞顶上的声音。
过了半晌,纪迟清越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苦笑:“每年都来个十几趟吧,想着或许哪天能遇见你。”
没等戚念再说,他从她掌心中抢走那片落叶,自顾自地看着风把它吹走落地,淡淡开口:“就连这里的树叶,都知道你的名字。”
风声过,树上的和地上的树叶全都沙沙作响,似乎是在应和着纪迟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