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她死缠烂打,他才松口。
如果他不收留她,酒店早已经满员,她就只能穿着湿衣服待在大厅了。就她这身体,能不能撑下去都是问题。
时梨吸了吸鼻子,声音细微,被播报的声音掩盖,她低了低头又再一次抬起,道:“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您的帮助,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靳遇白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静到掉落根针都能听见。
他看着时梨,像是看异类,“报答恩情?”
时梨不敢跟他对视,只能低着眼看地毯,点头。
靳遇白站起来走向她,距离近的时梨能看见他的鞋,他问:“你能怎么报答?”
时梨抬头,脸早就熏得通红,她想了好一会也说不出来,对于一个直接长住酒店套房的有钱人而言,她能为他做什么呢?
“虽然我暂时想不到,但以后,只要您需要,我一定会还您的恩情。”
“所以,我不需要,就不用还了?”
靳遇白略低着身,视线跟她的持平,看着她那双总是像受了惊吓的兔子眼睛,问。
“要的。”
时梨忍着没往后退,但浑身上下都写着害怕。
靳遇白:“我欺负你了吗?”
“没有,您帮了我,对我有恩。”时梨老老实实回答。
“……”
靳遇白:“那就别一副随时都要哭出声的表情。”
时梨想挤出笑容,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她都笑不出来。
靳遇白站直了,垂着眼皮,见她脑袋都快要埋进胸口了,只能看到她乌黑发顶,是真的怕他。
“住下来可以,只有一点,再难受也别哭哭啼啼。”头顶上,传来冷淡的声音。
“在这里,没人心疼你,只会嫌吵。”
时梨鼻尖有些酸,点头,“我明白了,谢谢。”
说完,靳遇白从她身边擦过,身上有淡淡的冷杉味。
她站在原地,直到听见房间门合上的声音,她绷直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房间的地毯是长绒的,踩上去软软的,走起路来都没什么声音,空气是高级的香料味道,摆在长桌上的鲜花新鲜欲滴……这里的一切都比家里好,她却无比地想念家里的味道。
*
靳遇白习惯住酒店,反正房子里也没有人味儿,在哪都一样,这里离公司更近。
所以在这栋酒店落成之后,他就给自己留了高层的套间,吃住都在这里。
主卧连接着书房,方便工作。
时钟指向八点,靳遇白伸手拿过水杯才注意到咖啡已经见底了,只在杯底留下淡淡的褐色印记。
他往后推开办公椅,起身去客厅倒咖啡。
门刚打开,靳遇白注意到客厅里很暗,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是从电视发出来的,因里面的画面时明时暗。
电视发出的光束前,坐着穿着他衬衫的小姑娘,并没有规矩地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了下面的地毯,抱着沙发抱枕,神情专注认真。
他差点忘了他捡了只兔子回来。
靳遇白收回视线,抬腿走过去,目不斜视。
“先生……”时梨才注意到他,他以为他不会那么快出来,才大着胆子关掉了灯。
靳遇白没理她。
但即便他目不斜视,余光也很难不会扫到电视屏幕的画面。
画面一点也不明亮,是一间泛黄的旧阁楼,阶梯是木质的,陈旧得像是踩上去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没有一个人,一片死寂。
什么电影?
靳遇白刚有些想法,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声音,镜头下一秒有东西从上掉下来,却悬在了半空,晃荡了两下画面才逐渐清晰。
掉下来的是个人,没掉下来去是因为被绳子套住了脖子,就这么挂在了阁楼半空。
严格来说,那也算不是一个人,因为没有一个正常人嘴角会裂到耳后根,还能冲着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