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臣，你不能……”
“出去！”
刚进家门，她隐隐约约听到阿姨在和书臣说着什么。
“咣啷，噼里啪啦，”声音不太悦耳，大概率是书臣在摔什么东西。
“书臣，你别生气，身体慢慢会往好的，你慢一点……”阿姨又不能把他怎样，只能劝劝。
呼的门被推开，倪曼急忙后退躲开，书臣拄着肘拐，气急败坏的走了出来，看到她，他也惊讶了一下。
“书臣，怎么了？”她的目光越过他身体，看到被摔在角落的支架。“你是要穿支架么？我帮你看看伤口。”他右腿感知不太敏锐，也许是自己觉得伤口完全好了，阿姨劝阻，所以他发了脾气？
“小曼劝劝书臣吧。”阿姨看倪曼回来是高兴的，连忙出去了。
“我，不是，我没事。”他也不知怎么说才好，可能更多是不想说出口。
“原来你是脾气很大的人啊。”她故意那样说，想看看他真实的反应。
书臣听她这样说，立刻嘴巴眼睛都垮了下来，像极了受委屈的小朋友。“我的腿，穿不上支架了。”
“你的伤口还没好啊，穿了一定会很疼。”她轻轻抱住了他，不再逗他。“来，给我看看。”
他低头任她抱着，还扭头蹭了蹭她，像个大狗狗，哪里脾气大了。“不是疼，是我自己的问题。”
两个人支支吾吾咿咿呀呀了好久，倪曼终于弄明白了书臣发脾气的原因。他并不是因为阿姨的劝说，完全是对着自己的腿发脾气啊。
这些日子，书臣发烧住院，卧床休息，恢复期，都没有穿戴支架，也几乎没锻炼身体，瘫废的右腿肌肉又萎缩了一些，刚才他出门前穿上了支架，发现已经不适合，支架变大了。
因为长时间卧床，使得他不能动的右腿更加萎缩细弱，身体变差使他悲从中来，恨自己的身体越加没用，才发了脾气摔东西。
“给我看看，我帮你揉揉。”倪曼柔声哄了好久，书臣才不情不愿的脱下长裤，侧卧在床上给她看。
“不要嫌弃我……”声音不大，他已经说了好多遍。
他左侧卧着，短裤左边被大腿几乎填满，左腿百分之八十的功能都还在，看起来还是蛮好的。右腿，甚至右臀都明显的塌陷下去，短裤都空出来大半空间，因为腿上已没什么肉，右臀和大腿的皮肤软软的，更因为反复的出现伤口，皮肤并不嫩滑，还有疤痕的痕迹，反而是暗沉松懈的，不好看。
“伤口愈合了，碰到和坐不太久的话，应该是没什么影响，不过不能太用力摩擦，这块皮肤太辛苦啦。”她的手，轻轻帮他按摩着这片肤色暗沉、松懈、不好看的肌肤，心疼的一直叹气。
“腿变得更细了，不穿支架，我都还不知道。”
“你别动，我拿精油给你按摩一会儿。”
“不，你的手不能做这种粗活。”
他自己非要起身，拉住倪曼的手不让她按摩，倪曼只好又哄她，“支架是不是要修理一下？我陪你去，这下可以了吧？”
“嗯嗯，”书臣终于点头了，他虽没笑，但脸色终于是好了些。倪曼没扶着他，跟在他身后默默的看他走路，右腿的确是更加细弱无力，虚虚的点在地板上，只能靠本也没什么力气的右臀带动，可想而知，他的腰每天有多辛苦。
这段时间书臣是太辛苦了，没好好吃饭，也没好好休息，瘦了好多，脸都变小了。她暗下决心要多陪陪他，陪他做复健，也要适量的多运动一些，腿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定制一副新的支架要多久倪曼不知道，但陪书臣做任何事她都是愿意的，他强烈要求做他的司机，把人扶上小白车，一对小情侣一块儿去了医院的定制中心。
从主任到工作人员，大家都认识年轻英俊的樊少，今天看到他女朋友来，大家都好兴奋啊。对倪曼和他恋情的好奇，远远高于对他大腿的好奇程度。测量他大腿的过程，有点像科幻片人造人的过程，倪曼看的津津有味，一点也不无聊。
“你们俩那方面怎么样？和谐么？姿势受限制么？”教授一边给书臣测量，一边抛出了致命问题。
脸色微红，书臣打定了主意，死也不告诉他。“我是单纯的小白鼠？”
“对。”
“不告诉你。”他才不信，教授只是为了医学研究问他这些。
“哈哈哈哈——”被无情拒绝的教授笑的特开心。
隔着大玻璃，倪曼听不到他们对话的内容，但看书臣用漂亮的丹凤眼瞪他，已知他们关系一定是不错。
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教授的助理走出来问倪曼，“带轮椅来了么？”
“没有，书臣怎么了？我想进去看看。”
“哦，站得太久了，他左腿会非常累，所以我出来问问带了轮椅来没有，你可以进来。”
“抱歉，我事先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他自己爱面子爱形象，你不要抱歉。”教授是一个很爽朗直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