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兰萨快疼晕了,她还是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亦文静的肩膀。
孔圣故意加重力道,勒得兰萨发出痛呼:“还敢说话?下巴不要了?”
兰萨疼得闭嘴了。
正好,亦文静有话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把你卷进来!”
亦文静跪在兰萨身边,看着兰萨沾满血污的脸,被硬生生掰断的肩膀,她只觉得懊悔不已,恨自己没有能力把擂台打完。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已经……”亦文静一咬牙,眼里盈起泪花,“你的医药费我会出的,之前顶撞你是我不对,你给我什么处分都……”
嘘。
兰萨伸出一根食指,挡在亦文静嘴巴前,摇摇头。
她的动作很轻,却把亦文静的话都堵了回去。
亦文静对上这双红棕色的瞳孔,不知怎地,心情变得波涛汹涌,但她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仅仅是与兰萨对视,她就难受得想哭。
兰萨缓缓收回手指,吃力地挤出一个笑,然后尽量把每一个字说清楚:“好好,养伤,什么都,别担心。”
听到这句话,亦文静的泪腺绷不住了,泪珠顿时跟断了链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好久没听过有人对她说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许久没有的安慰忽然给了她,还是从她最讨厌的,名为“老师”的生物嘴里说出来的。
怪异死了。
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跑过来给兰萨看伤,孔圣却把人招呼开,让他们去看亦文静,自己把兰萨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轻点……”孔圣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兰萨被他拽得要疼死。
孔圣不跟她废话,也不温柔,把人抱起来往救护车上一放,给她挂上氧:“医疗首席亲自照顾你,知足吧。”
兰萨知道自己不能顶嘴,不然会换来更多冷嘲热讽,只好吃力地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的腕表,可以报警?”
孔圣别开目光,找了瓶消毒水给自己洗手:“你把腕表丢给我的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
“再说,他的监控只能检测智脑,你那绝版了的实体烂货不在检测范畴内。”
兰萨默默闭了嘴。
原来是贫穷救了我。
救护车内再一次陷入寂静,两人都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孔圣倒是不怕尴尬,直接闭目养神,兰萨却被这股压迫感弄得心慌,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又想起了一件事。
兰萨在心里组织了三遍语言,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求你件事?”
见孔圣睁开眼,也没有不耐烦,兰萨便壮着胆子说了下去:“你给警方做报告,能不能,稍微保护一下亦文静?你看她这回,是受害者……”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孔圣打断兰萨,他知兰萨求自己什么,“这次惊动了警方,已经不是验伤这么小的事了,我一个医疗总监的话起不到什么作用。”
兰萨顿时蔫了下去,满脸写着叫苦不迭。
这次的事件涉及要素太多了,非法营业、聚众赌.博、走.私.犯.逃.逸,甚至还有洗.钱……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十年往上,上不封顶。
亦文静……极大可能会坐牢。
兰萨觉得胃疼,一想到亦文静这个大好前程的孩子会进监狱就想哭。
兰萨不再说话,她抬起胳膊,挡住眼睛,想哭又哭不出来,只是觉得喘不过气,胸口像被压了千斤石块。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孔圣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紧接着,她又听到孔圣说:“我尽力。”
对方似乎还觉得不够,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一切交给我。”
*
亦文静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安静的病房里。
淡淡的消毒水味钻进她的鼻腔,让她清醒半分。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半张脸都被绷带缠绕,左眼被压在纱布下失去视野,只有右眼能看到周身。
右胳膊被固定住,已经没有知觉了,亦文静只好吃力地移动已经放僵的左胳膊,按响了床头的护士铃。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