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羡南忽而清醒——
他并不是怕“爱”这个词,是怕给出了回应,一颗真心就暴.露在她的面前,是怕无疾而终,怕她说再见,又给他一次狠心的告别。
那天黎羡南抱了她很久,久到叶绯觉得时间仿佛变的很长,她就在这样静默地时间里想,是不是真的很沉重?
她从来不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规矩”去揣测黎羡南,他只是黎羡南而已,并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任何一个。
叶绯捋了好久,捋不顺。
她吸了吸气,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动了动,仰起头来看他。
黎羡南眸中清澈的像是雪融之时,大雾散去,一切都一览无余,仿佛有温暖的夕阳映入山林间。
清透的让她心口泛起一抹复杂的情绪。
“黎羡南,你们是不是觉得喜欢是一个很沉重的词?”叶绯说,说完之后她凑过去,很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沉重我还是要说的,我不想不明不白,还差两个月二十二岁的叶绯,可能感情观也很幼稚,一颗真心也无足轻重,但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了。”
“……”
“你们这个圈子是不是不相信真心的?”她仰头看着他,“我呢,你信不信我?”
黎羡南抱着她,好久都没说话。
“绯绯,你是第二个跟我这样讲的人。”
时间大概过去了有一会,黎羡南终于慢慢开口了。
“第一个呢?”叶绯趴在他怀里,抬着头问他。
“我妈。”
叶绯怔忡,愣愣地看着他。
其实这样细想,很多东西都有了些答案——
他们这个圈子里,如果他肯,他什么都不会缺,旁人只知黎羡南为人冷漠,像森原里最枯寂最顶端的那个,他应该什么都经历过了,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他,别人那些讨好他的手段那样幼稚拙劣,他也不想浪费时间。
就像古老的迪士尼童话,美女与野兽,巫婆将王子变成可怕的野兽,施下魔法说,如果在玫瑰凋零前没有人爱你,你就会永远变成野兽。
野兽独自守着那株玫瑰花,从不盼着有人来找他,变成野兽已经是可以预料的未来。
当贝儿出现的时候,他被吸引,却又不相信贝儿的真心。
野兽可怖的外表下,藏着温柔善良的心。
黎羡南总是太冷漠,即便跟赵西政一群人混在一起,他仍旧像雪原上最冷冽的那个,叶绯在他眼中看到善意,看到压抑,看到他明明被吸引却又强迫自己清醒的时刻。
叶绯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从不说,在情.事的最高点总叫她,绯绯。
那不是深情的呢喃,是不归路上的悬崖勒马——
绯绯,不后悔吗?
绯绯,我希望你是清醒的,不要同我沉.沦。
黎羡南拥着她笑笑说,“刚才电影里,第一个故事。”
“嗯?”
男主角讲英语,女主角讲葡萄牙语,两个人鸡同鸭讲,谁都不懂谁,她为了抢救他的手稿跳进水中,男主角在岸上用英语大喊,别管了,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两人语言不通,却又那样准确地明白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最后的结局,男主开始学习葡萄牙语,女主也为他学会了英语。
thank you,yes。
“绯绯,我不相信感情,”黎羡南偏偏头,吻她脸颊,“我信你。”
是私欲熏心,是怕无疾而终,这段关系已经偏离航道,叶绯好像把什么都交付给他了,黎羡南只能保留着最后一点理智——
理智还有用吗?
黎羡南反复地想,大概这是他最后的一点私欲,他想给自己留下一点体面。
有古老的传言说,人总会在成年后过分地索.取童年时缺少的东西。
黎羡南克己慎独这些年,从不盼着、也不索要任何感情,卑劣的感情他能一眼参透,他的冷漠又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三十二年,好像也就只等着契合的灵魂,尽管也时而觉得自己知道结局,等不到的,不会遇见的,在几十亿人中去等一个契合的灵魂,可能性便是为几十亿分之一。
遇上叶绯,他常常感觉很多东西在脱控,多年的理性与清醒迫.使他保持尊严,却又次次情愿沦陷,他将她奉之为信仰,在沉默中侵占,唯一只期盼她看透他浓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