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叹了口气:“这些年来,陆北炀和他父亲对着干,关系越来越僵,和我们也越来越远,我心知肚明,他这个样子,有部分原因跟你有关。身为一个母亲,看到他这幅样子,我很心痛,人年纪一大,就越来越渴望亲情,我只希望一家人都安安稳稳,和和睦睦的,不想看着这个家就这么破了。”
说到最后,沈禾握住她的手:“当初是我太冷血,是我太过分了,都是我的错,姜念,好孩子,你原谅伯母好不好。”
沈禾擦了擦眼泪,当初那个骄傲势力的女人,眼底流露出几分疲惫,她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
沈禾走后,姜念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为什么说陆北炀和他父母疏远的原因,跟她有关系。
姜念坐了会儿,忽然觉得陆北炀已经许久没有回家了,关系再这么僵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是不是应该找他聊一聊。
姜念给陆北炀打了几个电话,提示对方手机已关机,
她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过了会儿,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姜念就猜出他是谁了。
“小学妹,我是赵浪,陆爷住院了,是胃出血。”
姜念心脏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儿。
赵浪笑了声,“他昨天出差一回来,就在办公室加班了一宿,也是,像他这种工作强度,是个人都得出问题。”
“他在哪个医院?”姜念声音有些发抖。
赵浪说了个地址。
姜念随便招了辆计程车,迅速赶过去。
这是家私立医院,姜念乘着电梯到达楼层,赵浪就守在门口,他看起来已经没有当年那么不正经了,眉眼间有股被商场浸染的稳重。
“赵浪学长。”
赵浪点了下头,在她进去前,问道:“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姜念犹豫了下,点头。
附近全是vip病房,环境清幽雅静,走廊上除了偶尔经过的护士,没什么人。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
赵浪点了一根烟,语气有些沉重:“当年你跟陆北炀提出分手后,他整个人就像抽筋剥骨,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甚至被以前的仇家拳打脚踢,也一心求死,丝毫不还手,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你知道我都看到了什么吗,那天下着大暴雨,陆爷就这么躺在地上,腹部被捅的伤还没好,早就裂开了,新旧伤堆叠,浑身都是血。”
姜念想象着那个场面,心揪成一团,泪水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赵浪闭了下眼,烟蒂甚至烫到手,他也毫不察觉,完完全全陷入当年的回忆中,就连再想起,也被当时的场景所震撼。
“还好送去医院及时,捡回一条命,结果这家伙没安分几天,拔掉针管跑了。我在他住的地方找到他,那天晚上他就在阳台拼命地吸烟,满地都是酒瓶,他那种身体状况,又是吸烟又是喝酒,这不是找死吗。姜念,说真的,陆爷这么一个爷们儿的人,我他妈还是第一次见他哭,他五岁那年被保姆丢在房间,发高烧差点死掉也没有流一滴眼泪。”
“我们后来也调查过,是他母亲对你做了不好的事儿,逼你离开的。陆爷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他恨自己不够强大,所以他毅然决然出国深造,快八年了,他终于不是以前那个毛毛躁躁,可以随随便便被人摆布的少年了。”
姜念已经哽咽地说不出来话,原来他出国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她一直以为是他不够喜欢她。
“还有上个周末,他包下一整个游乐园,精心准备了无人机、热气球、烟花、玫瑰,本来要跟你求婚的。”
姜念想起那段时间陆北炀的反常,原来他在偷偷筹备着求婚仪式。
可她呢,她却一心只想着离开他。
姜念推开门。
男人躺在病房上,安静得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他长长的睫毛轻垂着,深邃的眉毛总是微拧着,好像梦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东西,即使生着病,那张俊脸上都找不到一丝瑕疵。
陆北炀,陆北炀,你怎么这么傻呀,干嘛还要继续喜欢我呀。
姜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她趴在病床旁边,因为昨天流了太多泪,眼睛有种肿胀的不适感。
不知何时身上多了一张毛毯,不过面前的病床上空空如也。
“陆北炀!”姜念瞬间清醒,慌乱地喊了声,转头时,发现男人就站在窗户处,环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极黑的眸微眯了下。
姜念鼻子发酸,忽然扑进他的怀里,手臂揽住他劲瘦的腰身。
有什么浸透病号服,胸膛一片滚烫的湿润。
陆北炀的尾音颤了下:“姜念,你怎么哭了?”
“我都知道了,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你为什么忽然决定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