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认为,乔芝今天不过是暂代管家,此番作为算是有些越界了。
乔芝自然清楚这事不该她来管, 但是眼看相熟的弟妹受欺辱, 摊上这么个无良的婆母和指望不上的夫君, 还有一个胡作非为的通房, 她不能坐视不管。
不仅要管,还要管得彻底。
因为侯夫人对三姨娘的事天然就有些束手束脚, 若放在侯夫人回来后再处置,恐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所以她将处理此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乔芝既然打定了注意,再困难也不会退缩。她回三姨娘道:“我是三公子的兄嫂,今日又替大夫人管家,见三公子内宅不宁, 自然要出手扶正扶正。”
三姨娘皮笑肉不笑道:“少夫人事忙, 这丫头的管教就不烦少夫人操劳了,到底我这个做母亲的还在。”
“母亲?三公子的母亲是大夫人,三姨娘不过是有生恩养恩的姨娘, 如今三公子房里这样乱糟糟的。我看,正是三姨娘辨不了是非,才惹出这样的祸端。”乔芝半分不让,说完后面不改色地站起身来,“若是三姨娘看我年轻面嫩不放心,咱们就去祖母面前,请她老人家掌个公道。”
去雷老夫人面前?
三姨娘错愕一瞬,随即生出一阵窃喜,老夫人看中她、又看中三公子,闹到老夫人面前,不是正中她的下怀么?
“少夫人说的也是,若您执意要处置这丫头,自然是有老夫人评断才好。”三姨娘生怕乔芝反悔,立即就接了话。
孙沛春和裴锦秀对视一眼,不知道大嫂怎么做了这样的决定,若带去雷老夫人跟前,还不知雷老夫人是否会包庇三姨娘所为。
她们不明白乔芝打的什么主意,甚至担心她是不是不明白内幕。但乔芝显然是有把握的。
按照乔芝想的永绝后患的处置办法,仅有她一人做主确实是有些勉强。但一旦过了雷老夫人的眼,那就再正当不过了。
乔芝有信心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雷老夫人同意她的安排。
她走到床前,先看向孙沛春温声道:“三弟妹留在屋里好生休养,切莫再牵动心绪了。”又看向裴锦秀道,“八妹妹,随我一同去祖母跟前吧。这里我留下大丫鬟照看。”
“噢,好的,大嫂嫂。”裴锦秀虽然不明白乔芝的意思,但她相信乔芝的判断,遂起身来站在一旁。
如此一来,彤兰留下照看孙沛春,乔芝带着后来赶到的曾妈妈与三姨娘众人一齐前往寿安堂。
路上,曾妈妈跟在乔芝身旁走在最前方,因着心中担忧,轻声提醒道:“少夫人,您待会儿慎重些。”
曾妈妈是侯夫人的陪房妈妈,是看着侯夫人在雷老夫人和三姨娘的事上吃亏过来的,见乔芝要动三姨娘扶持的通房,虽然心里觉得解气,但还是替乔芝捏一把汗。
乔芝看曾妈妈素日也是十分有威严的嬷嬷,再看她此时这小心谨慎的模样,足以可见是把对三姨娘的警惕刻到骨子里了。
她对曾妈妈颔首道:“放心吧。”
走了大约一刻钟,一行人来到寿安堂外。听闻少夫人有事需要请老夫人决断,守门的婆子自然不敢阻拦,立即派人前去通报。
雷老夫人用完膳消食后都是要午歇的,今日正到了要午歇的点,遇上乔芝带着事找来,脸色就有些沉,“孙媳有何事决断不了?文湘走时吩咐你主事,你自做决定就好。”
乔芝站在正中,躬身同雷老夫人解释道:“祖母,叨扰了您休息,孙媳实在过意不去。只是此事在孙媳看来事关重大,还是请祖母您帮孙媳做个评断才好。”
听了这话,雷老夫人环视了一圈,见大房的三姨娘、三公子、八姑娘都在,还有一个惶恐不安的丫鬟,好像是三公子的通房。便大概能猜到了,无非还是那些内宅事。
“那你说来听听。”雷老夫人挥了挥手,有些无趣地打了个呵欠。
乔芝颔首道:“禀祖母,孙媳今日得知三弟妹因为一个通房挑拨得动气见红,认为三公子一院风气不正,需要整治。”
“通房左瑶直言三弟妹是女胎,她是男胎,扰乱正妻心绪,霍乱内宅安稳,犯了不可饶恕之罪。乔芝恳请祖母同意,落下这胎,将这居心不正的下人发卖到牙行去。”
听乔芝说的处理手段这样决绝,三姨娘和三公子都惊得不浅。
那名通房也是瞪圆了眼,唇瓣都在发抖。
三姨娘立即前跨一步,“老夫人,不可啊!再怎么说,左瑶腹中也是三公子的骨肉,饶了她吧!”
她想着,老夫人向来偏心她,从前侯夫人告她的状,老夫人都能拦下。
今天只不过是个少夫人,应该争不过她。
岂料,雷老夫人虽不赞同地皱了眉,却还是先问道:“你三弟妹胎相可受了损?”
乔芝一五一十回道:“回祖母,三弟妹她吉人自有天相,虽见了红,好在胎儿仍是稳固。”
“既然没事,何苦喊打喊杀?”雷老夫人这么说了一句。
虽然老夫人是在否定乔芝的意思,但三姨娘却隐约觉得不妙。因为她熟知雷老夫人,若老夫人真不赞同,不会是这样若有所思的表情。
按照雷老夫人的性子,应当是说教乔芝一通,再直白了当地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