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乔家需要靠着她的时候,乔父不敢将这事闹出去,得罪了乔芝可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
再者,乔芝若不将心里话说出来,不仅要为乔家办事,心里还得受气,那多不划算。
所以既然办事跑不脱,为何不让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舒服一些呢?
捅破窗户纸后,看见乔父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乔芝埋在心里近十年的心结终于疏散了。
她最后说了句,“昌润读郑家族学的事,我只能试一试,看人家愿不愿意收,若不成就罢了。”
虽然乔芝也看清了胞弟的面目,但既然乔昌润也姓乔,他能有出息对乔芝也是一种助益。既然他们要利用她,乔芝自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们要求她办的事,能对乔芝有益的,若顺手,乔芝就伸手帮一帮。
再要她以牺牲奉献的姿态去成全乔家,是想都不要想了。
交代了态度后,乔芝一眼都不多看,自行离开了书房。
乔虑悰望着女儿陌生的、没有一丝留恋的背影,面色灰败地瘫软在椅子上。
没想到平日看着温温柔柔的女儿,心里竟然将他记恨到了此种地步。
可她所言句句属实,令他想驳斥,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乔虑悰不禁想着,他从前觉得女儿指望不上,随意拉扯大嫁出去就罢了,儿子才是家族根本,需大力培养的人。
没想到世事变幻无常,他并不重视的女儿竟然成了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人。
往后,要想乔家往高处走,说不得真是要做父亲的和做女儿的颠倒个高低来。
真是造化弄人。
乔芝走出书房,看见裴承赫站在院中,见她出来,忙迎上前牵着她的手走到一边,紧张问:“岳父找你何事,为难你没?”
看到裴承赫的脸,乔芝心里的不快霎时一扫而空,她换上愉悦的笑来,回道:“世子无须担忧,如今还有谁敢为难我?”
“可不是。”裴承赫拍了拍她的手,“往后咱们只会越来越好。”
书房内,乔虑悰心情低沉、思绪万千。书房外,乔芝与裴承赫两夫妻携手踏出这片幽静的书房。
走远后,乔芝回头看了一眼。从前令她伤怀的地方,现今再看,内心已经全然波澜不惊了。
寿宴散后,乔家又举家送侯府归去。
除了王澜珍态度照旧,乔虑悰与乔昌润都略有些异样。
父亲是为何变了脸乔芝知道,却不知胞弟怎么了。
她跨出门槛,见乔昌润朝自己不太顺畅地走来,便停下脚步等着他。
乔昌润走到乔芝面前,拱了手道:“长姐,你出嫁在外,好生看顾自己。弟弟祝你事事顺心、平安喜乐。”
他突然来这样一句,乔芝还有些不习惯。自己这个胞弟,从来与她不争吵也不过度亲昵。她从前一心为他,无从发现不对。还是裴承赫与她说了乔昌润的不是后,她才生了细想的心。
乔昌润对待她,是从乔虑悰身上耳濡目染来的轻视。
这种轻视并不明显,只存于日常的细枝末节,从前乔芝心里念着弟弟年纪小,都未曾往那方面想,也许乔昌润自己也是未曾发觉的。
不过乔芝出嫁后交际的也都是各家夫人姑娘,没怎么与胞弟接触,他如何做如何想,乔芝只从裴承赫口中得知了一些。
现在乔芝想通了,对胞弟再没了从前维护的心。听他说出这样祝福,不但没觉得好,还觉得有些好笑。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道:“昌润无需为姐姐担心,姐姐现在出嫁了半年之久,过得甚好。你年纪还小,心里不要想那么多事,好好读书就好,也不枉娘亲生你时受的苦。”
乔芝这一番话,句句都是讽刺。
她都出嫁了半年乔昌润才说这话,晚到的祝福,还不如不讲。又提醒他莫要忘了她们二人的生母是怎么逝世的,让他好好读书,不要想着讨好姐夫获利。
乔昌润脸都红了,嚅嗫地应了后,就退回了乔虑悰的身后。
乔芝心事了了,面子情自然不会忘,她对乔家人盈盈屈膝,温声道:“祖母、父亲、母亲,还请保重身体,弟弟妹妹们,诸事顺遂。”
乔虑悰只点了点头,王澜珍却迎上前来,拉着乔芝的手关怀了一番。
随后,乔芝跟着侯府众人登上马车,朝着来时的方向返程离去了。
坐定后,乔芝第一句话就是问裴承赫:“世子,你是不是与昌润他说了什么?”
乔芝不问的话裴承赫都险些忘了,他恍然道:“哦,就是今下午,他一直跟在我身旁,让我说了一句,他是你的弟弟,只是我的妻弟,若想我看顾他,讨好我没用,还是讨好你来得实在些。”
听他这话,乔芝抿唇笑了笑。做夫君的能做到裴承赫这个份上,真是属实难得。不但全心全意为身为妻子的她考虑,且人前人后都是真心不改、维护着她,令乔芝很难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