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进了大致三个时辰,停在了万顷碧波的浩渺湖旁。
就在乔芝以为是在湖边楼阁赏湖景之时,裴承赫将她领至一艘两层的华美画舫前。
画舫极大,约莫可供几十人乘坐游玩。画舫之上筑有两间飞檐四角亭,一座看似戏台、一座中空作望台。整船雕栏彩绘、无一不精。
这般恢弘华美的画舫,作为四房天地之下的闺阁女子,乔芝此前只听闻过,未曾见过。
她和丫鬟们觉得新奇,站在岸边观赏了好一会儿。
裴承赫静静等着,直到乔芝看够后,转脸看向他时,才说道:“走吧,上去看看。”
一行人跟在裴承赫身后,通过踏板登上了这座朱漆瑰丽的大型画舫。
走进厢内,地上铺陈着团花栽绒毯,坐案、高脚花台皆是同色同花的鸡翅木造的。左右对称的几尊花台之上摆着悉心培育的寒兰,给舫内的华丽之中添了几丝文雅气。
众人所站正前方是低矮的无栏戏台,供游人听曲看戏之用。
抬头望去,二楼是飞伸而出的看台,若画舫被戏楼租了去,寻常的客人便只能在二楼落座听戏。
裴承赫领着乔芝四处走赏,解释道:“如今正是游湖的好时节,再过一阵子天儿热起来,湖风也成了热浪。”
乔芝转身盈盈福身道:“有劳世子费心。”
“不妨事。”裴承赫走到侧边落地的帷幔处远眺湖面,“这都是老惯例了,往年此时都是到这浩渺湖来游湖赏景吃湖鲜。此次出来,你就好生安心玩两日。”
说罢,裴承赫又吩咐燕来去安排开船。
清风徐徐、湖水微漾。画舫划动得极慢,仿佛随波逐流一般。
尽管划动得慢,船身还是有微微的晃动。
画舫离岸后一刻钟,乔芝在内的几名女子纷纷变了脸色。
裴承赫走到乔芝跟前,看她柳眉微微皱起,立即拉着人朝上二层的楼梯走去,“你这是有些晕船了。去二楼远眺会好一些。”
乔芝的丫鬟们比她反应还大一些,连碧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她们见世子将主子带到二楼,也互相搀扶着跟在后面上了楼。
裴承赫将乔芝牵到甲板边缘,让她面朝湖面,凭栏远眺。
“这样远远望着,你就感觉不到晃动了。如何?感觉好了一些吗?”
此时虽阳光明媚,但因湖风习习而凉爽怡人。湖水浅碧澄澈,远处重峦叠翠、楼阁屹立美不胜收。再有万里苍穹如洗、丝丝缕缕白云无际,观之使人胸怀开阔。
眺望此番美景,确实能涤去胸中沉闷,使晕船的混沌感慢慢就消散了。
乔芝缓过劲来,看向裴承赫微微笑道:“谢世子,已然好多了。”
裴承赫仔细盯着乔芝的脸看了又看,见她的笑容并无勉强,才放下心来。
“你们主仆先在此适应适应,我去一层垂钓。若你想来了,随时下来即可。”
说完后,裴承赫就带着随从下了楼。将二层留给了乔芝与她的丫鬟们。
没了男子在场,女子们才能安下心来赏景、说话。
乔芝带着丫鬟们在亭中坐下,靠着围栏享受湖风拂面、天高湖广,当真好生自由自在。
这种无拘无束,是此前的闺阁生活无可比拟的。
此次出游,乔芝带了连香、连碧与春雨、彤兰四人。
连香与春雨最是周到,她俩端来茶点果子放到乔芝跟前。连香又给她剥着葡萄吃,说是酸味能解腻,能压一压胸闷。
连碧最是活泼,这会儿缓过劲来,比谁都稀奇,趴在最外的栏杆边在湖里找鱼。
亭中,乔芝想到裴承赫同她私话说的打算,心想着得先从扶风榭中开始。于是暗含了心思感叹道:“世子身份贵重,难能可贵还有这么周到的心意。”
她开了话头,丫鬟们自然捧场。
彤兰嘴皮子利索,又直来直去,立即接话道:“世子爷从前可是连大夫人都说过的不懂疼人,咱们扶风榭两位娘子进门两年不见热闹。现看来,哪里是世子爷不疼人,分明是看是谁罢了。也是只有咱们少夫人这等人物,才能入世子爷的眼。”
连香不住点头,觉得彤兰说得很对。就算世子好,那也不是对谁都好呢。只对自己主子好,还不是因为主子值得?
如此想着,连香说道:“世子威武、少夫人贤淑,两位主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般配,感情自然越来越好。”
“正是呢!”春雨笑望着乔芝,“从一见到少夫人起,奴婢就知道咱们世子定是觅得佳人了。世子他对少夫人这般好,定是将少夫人捧到了心里。”
人人说着好话,乔芝也随之或嗔或羞地笑着。
连碧双臂撑在栏杆上捧着下巴,笑看主子与姐妹说着私密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