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福只是低头整理衣服，神情态度就像重逢那天的卫俨，很陌生，“医生，我的包呢？”
包还在地上，陈昭立马捡了递去，“大福，你怎么受的伤啊？怎么不早点报警啊？”
她也没理陈昭，接过包，慢慢下了床。卫俨想去扶，手刚碰到她的胳膊，又被甩开了。她还是只跟医生说话：“医药费怎么结？”
医生愣了下，看向卫俨：“卫警官，她是你女朋友？”
“不是！”她否认得迅速又倔强，“需要补挂号吗？”
不管是不清楚原因，还是本着对病人负责的原则，医生都不能让她立刻离开：
“你伤的是头部，问题可大可小，至少要做个CT，就这样出去再晕了怎么办？你要真不认识卫警官，就把你家人叫来，我们需要家属签字的！”
“我是孤儿，没有家人。”大福现在可以毫不掩饰了，反正卫俨和陈昭都是证明。
可医生自然觉得这是赌气的话，但要再劝，被卫俨拦住了，“那我通知赵所过来，可以吗？”
大福还是不愿，憋着劲吐了口气，“你非要这样？”
卫俨眉头拧着，像是不忍，却郑重地通知道：“医院需要家属签字，我们警察也要家属领人，请你配合！”
她沉默了，心里在做选择，但恰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而拿出来一看，却让她有了选择，“我现在就叫人来。”
卫俨没看到她的来电显示，只看她走到门外窗边小声说了几句，也听不清，有点神秘，应该不是赵永平。
挂了电话，大福就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卫俨并不放心，“请你继续配合，跟医生去做检查。”
大福轻笑了声，“医生不会强制病人做检查，警察是有执法权，但不包括强迫当事人。”
卫俨其实也不想跟她硬碰硬，但这种情形说软话更没用。
“你已经不在派出所工作了，就算还在，也只是辅警。你骗医生说自己是警察，是要付法律责任的！我现在可以不追究你，只要求你去做检查，必须配合！”
强硬的话已经说到头了，卫俨也不可能真的去追究，但大福还只是笑，又多了些许轻蔑，“我没有骗人！”说话的同时，她从包里找出了一样警察都很熟悉的东西。
卫俨的神色怔住了，因为他正陷于一片混乱之中。而令他陷入混乱的，这个熟悉的东西，是一本人民警察证。
紧接着，证件从外部皮夹的警徽和字样，到内卡显示的身份职务信息，都被大福彻底地展示在了他眼前。
“你看仔细了，不是假的！”
当然不是假的，卫俨已经确认了。他只是太过意外，也想不到分手的一年里，大福经历了什么。陈昭也意外，但比卫俨少了很多思虑，惊讶之余先接过了证件：
“我靠！你怎么做到的？！还市局刑侦支队，太帅了吧？！”
大福显得越发平静，拿回了自己的警察证，目光瞥向尚未回神的卫俨，“我现在是清醒的，可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所以请问卫警官，我能安安静静等着了吗？”
卫俨的气息急促了两下，神色一醒，忽然在大福身前蹲了下来，稍仰着脸，目光恳切：“又又，你这一年干什么去了？”
“还用问吗？肯定参加招警考试去了！女中豪杰啊！不过这么大的事，清清怎么都不跟我透个风呢？”
陈昭的话只是表层，卫俨不会想不到。他想问的是原因，是当初大福执意分手的目的。就在看到警察证的前一秒他还以为，大福现在的工作是全职模特，甚至晚上还在兼职送外卖。
而对视间，大福的态度似乎缓和了许多，但也不及等到她的解释，走廊转角冲过来一个人，直奔她的身边。
“小齐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我说要送你吧，你又不肯，还是出事了吧？！”
来的这人眼里没有别人，直接把大福扶了起来，而且好像很清楚她晕倒的原因。可更令卫俨错愕的是，他竟然也认识这个人，尹飞，市局刑侦支队重案一队的队长。
“尹队我真的没事！可能就是今天地铁人多，味道太重，我又没来得及吃饭，低血糖吧。”面对尹飞，大福完全换了态度，“对不起，他们非要家属来，你正好打电话我就……”
“好了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放心。”尹飞的气还没喘平，这才转头，“你好，我是市局……”可刚拿出证件准备自我介绍，却也一眼就认出了卫俨。
尹飞自然明白卫俨和大福的关系，不仅仅是以前。他回看了大福一眼，然后把低着头的小姑娘挡在了自己身后：
“小齐现在是我的队员，归我管。我先带她走，有什么手续我明天去你们派出所补。”
尹飞从进门起的反应就让卫俨感到疑惑，一句“归我管”就帮他确定了这个疑惑，他没有很客气：
“我是辖区民警，这个警情是我接的，我有权了解当事人受伤的原因。你是队长，也该为队员的伤情负责。”
“我就是来负责的，我也说了，明天会去你们所里。”尹飞倒很冷静，但话音也透着几分劲道。
“你要是负责，这里就是医院，先让你的警员去做检查。然后，你留在这里，跟我详细交代实情。”卫俨近乎要公开对立，逼视尹飞，语气强硬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