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相处，她发现他不喜欢用文字交流。极少给她发短信，更喜欢见面谈，或者打电话。
“文字具有欺骗性。”他这么说过。他无法透过一段“哈哈哈哈判”断出对方是真的开心，还是敷衍。
当然，他很忙，比起等别人打字，他更想要及时的反馈。
叶蓁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给他打电话。
***
从学校离开后，喻翡请喻子湘吃了晚饭。然后，他直接回了公司。
工作让他更加冷静，更能梳理好自己的想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就这么直到天亮，他才稍微有点想睡，但他没回家，也没去找叶蓁。
他知道，是该跟她说分开，他以后也不会缠着她。
但是，好像是平生头一次，他有了想拖延的打算。
喻翡干脆直接住在休息室。
刚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可避免地，他想到了他上次在她生日时回来看她，两人不知不觉从办公室做到这里。
她比数字更能让他觉得性感——这无关外貌与身材，当然，他不是说这些无所谓——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无形的东西。
这也是他一直沉迷的原因。
但如今再想起这些，他只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翻个身。他感到肩膀被一个东西硌到。
起身一看，竟然是个球形的耳环。蓝色，宛如一颗小行星。不像是值钱货，但设计感很漂亮。
是谁的？不用猜。他的休息室除了他，就只有叶蓁来过。是上次的时候掉在这里。
他将耳环紧紧握在手里。感受着呼吸的沉重。
这个时候，手机来电。
他猛地睁开眼睛，上面显示傅时允——原来不是她。
喻翡自嘲一笑。却也松了口气。
傅时允在电话里说：“喻哥，您老最近消失了？过来玩不？哦对，我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喻翡平静地把玩着耳环：“分了。睡不着，你们在哪。”
***
傍晚的帝都给人一种落寞的烟火气。
喻翡对这个城市没有归属感，也没有期待感，他甚至不知道以后要不要定居在这里。从天气来看，并不合适。
但这么久的适应，他也习惯了。
坐在车上，他小睡了一会儿，等到了傅时允的会所，他还没提起精神。对傅时允打过来的招呼也爱答不理。
“失恋打击这么大啊？”傅时允调侃他一句。“以前你可没这样。”
喻翡按着眉心：“不是，我昨晚在公司，没睡，现在很困。”
傅时允这才恍然，拍着他肩膀：“这才是你嘛。来，失恋没什么，女人么，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今天我就给你介绍几个。”
喻翡：“你给自己介绍。我不需要。”
傅时允啧声。只给喻翡点了瓶酒。
他不是酗酒的人，但今天来者不拒，谁来敬酒他都一口干。
傅时允不敢多说，只是时不时地看着他，别喝倒。
这是个高级会所，能进里面的女人不是三四线明星就是有钱大小姐。
眼前的女人们都花枝招展，珠光宝气。每一个都符合时下男性视角的审美，锥子脸，紧致的皮肤，高挺到假的鼻梁，恨不得量产。
而比叶蓁美的也有很多。
在这个圈子，美人从不稀奇。
有个大胆的女明星端着酒杯走过来。神色竟然有点像叶蓁当初靠这招靠近他。
“喻总。好久不见。”
喻翡微眯着眼睛：“我认识你？”
“我是思烟的朋友。以前我们见过一次。”
喻翡直接干脆道：“不认识。”
小明星稍微尴尬，转移话题：“您这个手链不错。”
喻翡低头，看自己手腕，他不知什么时候把叶蓁的项链缠在手腕。
“哦，前女友给的。”
小明星一听到前女友，眼睛都亮了：“也就是说，您现在是单身？”
喻翡看她半晌，就在对方越来越无地自容的时候，低声笑了：“你也是单身？”
小明星被这笑容晃了眼，立刻红了脸，她以为喻翡是个非常不好说话的人。
今天经纪人第一次带她出席这种高端场子，让她好好表现，找个金主回去。没想到只是试一试，就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晃了晃手机：“方便加个微信吗？”
喻翡在旁边拿起纸巾，借了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我直接给你手机号。你按手机号搜就行。”
小明星激动到语无伦次，“我、我真的可以加吗？我……以后可以约你吗？”
喻翡唇边的笑容扩大，带着酒精，有些肆意：“如果你想的话，当然随便你。”
接过纸巾，小明星刚要和这位总裁深入交流一下，喻翡却直接转身走了。
他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垂头看着手机。
这时，傅时允又跟了过来：“兄弟，你喝多了吧？”
喻翡慢半拍回他：“嗯？我看起来像喝多了？”
傅时允确定以及肯定，喻翡喝多了。这可不常见。
但很可惜，喻翡就算喝多，也没有出现什么耍酒疯。酒品跟他的人一样四平八稳。不能看他出洋相，真是遗憾。
傅时允靠在身后的墙上：“你可真够坏的。把小文的手机号给她。”
喻翡的说话速度比平时缓慢：“反正，她也只是看上我的脸和钱而已。这两样东西，他也有。我做个好事，给他们牵个线。说不定今年能喝上喜酒。”
傅时允：“……”
***
健身房待了两小时，叶蓁时不时地看手机，觉得自己真是有毛病。于是去看电影，再吃饭，回到家里，正好九点，是她和叶流清约定搬家的时间。
搬运工到来之前，叶流清将东西稍微整理，其实也不用太整理，因为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装在收纳箱里。
他只需要坐在椅子上打会儿游戏，等待搬家公司电话。就和叶蓁一起送到喻翡家。
他那迟钝的直男神经终于发现一个疑点。叶蓁能够进出喻翡家，说明她去过。
俩人之前的关系，绝不是他以为的那么简单。
叶流清哼了一声，那又怎样，反正他姐如果不喜欢他，以前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叶蓁正在将换洗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扣上盖子，按上一键开关，洗衣机开始倒水，然后嗡嗡震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叶蓁跟叶流清喊：“去开门，是搬家公司的人来了吧。”
叶流清懒懒地放下手机，回了句：“应该是。”
他没看猫眼，直接开门。“就是这些东……”
西字没说完，他已经看清来人是喻翡。
他身上的香水味带着不能忽视的酒气，眼神涣散，步伐也有点不稳。但是整体来看，他依旧得体。
叶流清嗅到危险的气息，伸出手拦住他：“喂，你来干嘛，找我姐吗？”
喻翡眼里根本没有他，把他往后一推，叶流清就被他推到门外走廊。差点撞到对门。
叶流清自认力气很大，但喻翡刚刚那一下，差点把他推地上。
就在叶流清愣神的时候，喻翡已经进了房间。
叶蓁还疑惑怎么没有声音，走出去一看，正好被抱个满怀。
“？？？”她认出这是喻翡。但是他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叶蓁还从来没见过他喝醉的样子。
她承受不了喻翡的重量，被他带着坐在地板上。
喻翡这时稍微有点清醒，他从手上摘下项链，坚定问她：“叶蓁蓁，你上次用这个还我人情，还记得？”
叶蓁不知道他来得哪一出，只点头：“……嗯，记得。”
“我现在把这个还给你。”他捧着她的脸，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取而代之，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叶蓁完全懵了，只觉得有什么已经控制不住。顺着他说：“嗯。”
喻翡蹙着眉，十分困惑的样子，但他的眼睛像是被湖水冲刷过的黑曜石，闪烁着光芒：“你，有没有一点，一点点就好，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叶蓁被他这句话弄得心慌，她吞咽口水，没有直接回答：“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很简单。”他轻轻扯着唇角，等待唯一的答案。
半晌，叶蓁听到有人上楼，应是搬家公司，但这些嘈杂的声音传进她耳朵，她什么也没听见。
她缓缓吐出呼吸，极小的声音，“有。”
像是刀尖从眼前一晃而过，喻翡卸了力气，靠在她肩膀上。
此时，叶流清跑回来，上前一步：“喂，姐……他……”
叶流清想说，用不用他把人扔出去？
叶蓁只是抱着喻翡，冲他摇手。做了个关门的手势。
叶流清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拿着自己的手机和背包，出去和搬家公司解释。
脚步声又渐渐消失，世界都安静了。她只听到喻翡的心跳和呼吸声。
“喂，喻翡。你醒醒，我搬不动你。”
他比她重好多，连拖都费劲。
叶蓁把他放在地板上，给他用湿巾冰了下额头。
他终于睁开眼睛。
不知道身在何处，看清叶蓁的脸后，才放下心。站起身，还知道找床睡。
趁他还清醒，叶蓁赶紧说：“去洗个澡。”
他缓慢眨眼：“你帮我。”
“……那你还是脏着吧。”
喻翡抱着她的鲨鱼玩偶，没回答，又睡过去。
叶蓁无语地看了眼时间，继续看综艺，该到睡觉的时间，挤进被某人霸占的床上。
***
喻翡这几天生物钟错乱，再醒来，外面的太阳已经晒进来，墙上的时钟指向八点半。
头疼。他要起身，发现自己抱着个鲨鱼玩偶，而腰上，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臂搂住。
喻翡吃惊，立刻回头看是谁。
看到那张漂亮脸蛋，他竟然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就说，即使喝醉了，他也不可能随便和谁乱来。
由于他的动作很大，叶蓁被他吵醒。
她早上脾气特别差，能骂人的那种。现在，她眉宇间全是不耐烦，皱着鼻子，嘴巴也嘟起。
几秒挣扎后，她睁开眼睛，一时间也是纳闷他怎么在这。抓头发回忆片刻，这才想起，昨晚他喝得烂醉，霸占自己的空间。
更不开心了。踹他下床：“去洗澡。全是酒味。”
叶蓁才懒得伺候人，没有帮喻翡脱衣服。只给喷了点酒精消毒。
喻翡没说什么，立即去洗手间洗澡。
他第二次来这里，算轻车熟路。水洒在身上，他清醒不少。记得，喝完酒后，司机问他，回公司还是回远洲公馆，他说，到叶蓁的公寓。
接下来做了什么，没印象。
洗了澡出来。叶蓁已经准备起床，并定了早饭。
她已经在另一个洗手间洗漱完毕，现在迅速地换上自己的通勤服。将衬衣衣摆收进牛仔裤里。
她总是能把平平无奇的衣服穿得很有质感。
叶蓁听见他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又马上低下头，然后把身后的窗帘拉严实。
她低声问：“你就不能穿件衣服？”
喻翡大方地坐在她的床上，浴巾拭擦短发：“你这没有我的衣服。”又加一句：“你又不是没看过。不收你钱。”
“……”叶蓁将一件连衣裙扔到他身上，“你可以穿我的衣服。”
喻翡把裙子拿开，笑了，给了她一个“你认真的？”眼神。
叶蓁：“那你自己想办法吧。我要去上班，你今天不需要开会吗？”
喻翡头疼得厉害，他靠在床头：“今天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