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大爷总觉得哪里有哭泣的声音,打着手电筒往外面照,看到了蹲在外面抽抽搭搭哭的一脸丑相的迟夕。
“嘿!外面的干嘛呢!?”
门卫大爷和迟夕都被吓了一跳,大爷是被迟夕哭的太丑吓到的,迟夕是因为被人发现自己在哭。
门卫大爷看到迟夕身上穿着的临中校服,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又哭的这么惨,打开了电动门,招呼着让迟夕先进来。
迟夕擦了擦眼泪,进来门卫室,大爷给她拿了纸巾有用纸杯子倒了杯热水。
“孩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啊?”
迟夕摇头,鼻音极重,瓮声瓮气道了句:“没有。”
大爷看她不想说,叹了口气,看着人的模样又挺眼熟,想了想,这不是学校里辛芮老师那个表妹吗?之前辛芮接迟夕回家的时候,门卫大爷经常见到她。
“要不要我给你表姐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回家?还是叫你班主任过来接你?”
“大爷我,我没事,不用打电话,待会儿下课了,我就回教室了。”小姑娘眼圈通红,说话的时候抽抽搭搭几乎要背过气去。
“哎,好,好,有什么事都能解决的,别哭了啊。”
迟夕的年纪跟门卫大爷的孙子差不多大,看到平常挺乖巧一个小姑娘哭的这么惨,老人家有点于心不忍,想起来今天放学有个学生给了他一串糖葫芦,从空桌上拿过来递给迟夕。
笑呵呵道:“给,糖葫芦,可好吃了,吃吧。”
门卫室里的跟灯光很亮,老人家明显是要逗她开心的举动,让人心里温暖,迟夕嘴巴一扁,眼泪又扑簌簌的往下落,哭的更惨了。
“爷爷,我妈妈不要我了,我马上就要没有妈妈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小迟夕啊,是一个内心柔软又脆弱的人。
陈狗你居然还敢给人冷脸!快点去哄她开心!!!!
谢谢阅读,
明天见。
第41章
小小的门卫室里充斥着少女的哭声,悲痛难过委屈,一股脑的,因为一串糖葫芦。
门卫大爷慌了手脚,将糖葫芦塞进迟夕的手里,嘴里重复着:“别哭了啊别哭了,有什么事都能解决的,你妈妈也不会不要你的,天底下哪有妈妈不爱自己孩子的。”
迟夕只感觉自己的心口又中了一箭,心道了句:我妈啊。
陈昏下课看到手机上的消息,飞也似的就赶紧赶到了门卫室里,少年头发凌乱,微微喘着气站在门卫室口,身后是无尽夜色。
他看到迟夕坐在门卫大爷的椅子上,一手捏着串糖葫芦,一手握着一团卫生纸,肩膀一耸一耸的还在抽搭。
迟夕听到门口的声音了,抬起眸看过来,眼圈红的让人心疼。
迟夕刚被安抚好的情绪,在看到陈昏之后,又崩塌了,但是她忍着没再放声大哭,沉默的,滚烫的眼泪断线似的往下落,那双平时明亮的像是星光的眼眸了,黯淡无光。
“陈昏。”迟夕蹙着眉满脸的泪痕,浓重的鼻音,声音沙哑的喊他的名字,这两个字重重的砸在陈昏的心上。
陈昏嘴角发干喉结滑动,走过去,一言不发,沉着脸伸手将迟夕脸上的泪珠缓慢的一点点擦掉,她控制不住的落泪,他就耐心的陪着,落一滴,他就擦一滴,嫩白的小脸上,留下浅浅的红痕。
陈昏的脸色并不好看,俊朗的脸上阴沉沉的像是酝酿着滔天怒气,到底是谁把他的捧在手里的小姑娘惹的这么难过!
门卫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迟夕过了会儿抬起头来望着陈昏,扁着嘴巴,闷闷的开口,“陈昏你是不是讨厌我啊?你把我脸擦的好疼啊。”声音委屈又黏黏糊糊。
陈昏手指一顿,停在迟夕的脸颊几厘米处,摩挲了下,没有撤回而是伸过去又捏了捏迟夕的脸颊,试图将气氛调轻松故作恶狠恶道:“你还敢说?今天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怎么了啊?是你莫名其妙生气不理我的!”
“那你不会问问我为什么生气吗?”
迟夕被噎了一下,气势弱了下来,心虚,她今天满脑子都是辛婉的事情,确实是忽视了陈昏。
陈昏靠在桌子旁,垂眸看着迟夕,“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迟夕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两只手交缠在一起,她其实并不想让陈昏知道这些事的。
在那些华丽优秀的表皮下,迟夕只过是个单亲家庭,没了爸爸,也得不到妈妈的爱的可怜虫。
她努力的学习,以为这样妈妈可以多看她几眼,发现没有用后,又把自己扔进泥沼里,任由自己堕落下坠。
抽烟喝酒逃课打架,但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背后,深究起来,哪一件不都是希望能得到辛婉女士的关注。
可惜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辛婉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爱她,所以根本不会在乎她做了什么,只要她没有做出太丢她脸的事情,辛婉就可以一直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她这个女儿。
如果陈昏是彩色的,那么迟夕就是灰色的,就像临城的天,看不到一点希望。
这样的她,太黯淡了,害怕失去的恐惧与自卑在每一个深夜将她吞噬,新的一天,还要装成若无其事。
陈昏看出她的犹豫,伸手覆在少女的头顶轻柔的揉着,“迟夕,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不然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我曾告诉过你,我母亲因病去世我束手无策,与父亲的关系也势如水火。”
“我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至于所有的光环,那都是你加给我的。”
她的星星少年,在她的身边一点点剖开自己的心底里的伤疤拿出来安慰她,递到她的跟前说‘看,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个可怜虫’。
迟夕心疼了,她控制不住的埋头在陈昏的腰间,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带着小动物般稚嫩与无助,向他坦白。
“陈昏,我妈妈不要我了,她要和别人结婚了,以后他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我只剩下我自己了,只有我自己···”
迟夕呜咽着,连眼泪都不能再流出来。
脑子里的小恶魔笑嘻嘻的一个劲儿的提醒着她:迟夕,没人要你了,你只剩下你自己了,不管你多么努力,都改变不了这样的结局,认命吧,你这个垃圾可怜虫,继续去活在你那个阴暗无望的泥沼里吧。
另一边有着洁白的翅膀的小天使却在温柔的跟她说:不,迟夕,你不要放弃,你身边还有很多人,小姨,辛芮,陈昏,林奕含,明德师傅···他们都很关心你,你不是一个人。
两个小人在迟夕的脑子里打架,迟夕在陈昏的腰间蹭着,迷迷糊糊呢喃的样子将陈昏吓坏了,他将她的身子扶正,蹲下身子,眼神直视迟夕,坚定的告诉她:“迟夕,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你忘了吗?”
迟夕被陈昏拉回几分神智,顿了一会儿,无神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她清清嗓子,但是浑身依旧笼罩着悲伤的气息:“我,刚才怎么了?”
“没事。”陈昏柔软的指腹在迟夕的脸上摩挲,语气温柔又平静,像是在阐述事实一般,“你只是太累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确实,迟夕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头疼,紧蹙的眉一直都没有松开过,她拽着陈昏的衣摆,“那我们不用回去上课吗?”
今天晚上的晚自习还有最后一节。
“不用,我替我们两个请好假了。”
“嗯。”迟夕点点头。
她现在脑子混乱,根本没有办法去察觉到陈昏话里的漏洞。
他在来之前根本不知道她发生了事情,下了课就跑来了门卫室,完全没时间去给耿灿请假,但是迟夕没有发现,陈昏说了,她就信了。
门卫大爷的椅子很软,迟夕今天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精力与感情了,流泪也是一项体力活,她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眼睛看着陈昏,明明很困了,却还是不愿意闭上。
陈昏温柔的哄着她,将迟夕脸颊两边凌乱的碎发掖到耳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平静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迟夕最终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嫩白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抿着嘴角,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陈昏对于迟夕那位素未蒙面的母亲,印象已经差到了谷底,;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该是一位怎样的母亲,能够忍心将自己的孩子伤害成这个样子。
陈昏的成长环境使他比平常人更加心思敏感,所以他早就发现了迟夕身上带着的无力感与自卑,但是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情绪。
即使她掩藏的很好,即使她每天白天会那么开心的笑,会温柔又耐心的给别人补课,会跟陈昏撒娇,会在路上见到不平的事情冲上前去‘拔刀相助’,好像活的比大多数人都要精彩充实。
陈昏动作轻轻的抚摸迟夕的脸颊,垂眸看着安心入睡的少女。
他的迟夕,那么努力的热爱的生活,他要好好守护她,不能再被人伤害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晋江吴君如,甜文作者(叉腰)(理不直气也壮)!!!
谢谢阅读,
明天见。
第42章
迟夕睡了一节课的时间,最后在外面一片喧喧嚷嚷的声音中醒过来,眯着眼睛,睡眼惺忪,扫了一圈没看到陈昏,心里一阵失落感袭来,吸了吸鼻子,安慰自己‘没关系的’。
陈昏就在迟夕的右手边玩手机,见人醒过来了,他还没出声,就听到迟夕在小声的嘟囔‘陈昏王八蛋’。
陈昏:······
少年伸出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脑袋嗑在桌子边边上,声音懒懒散散,因为许久没有说话,有些沙哑:“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昏一出声将迟夕吓了一跳,赶紧扭头看向自己的右边,腿长胳膊长的少年缩手缩脚的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迟夕闹了个脸红,嘴角发干,不好意思再重复。
陈昏将手机关屏放回口袋里,站起身活动了下身子,投下的一片阴影将迟夕笼罩其中,少年摸了摸桌子上的纸杯在就已经凉了。
没说话,将杯子里的水倒了之后又接了热水给迟夕递过来。
迟夕将纸杯捧在手里,睡了一觉之后脑子清醒了不少,又开始后悔之前闹得那样难堪,太不冷静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很多了,不管辛婉再做什么她都不会感到难过,他们之间就像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一样,还有陈昏,她最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了。
少女低着头神色不明的盯着纸杯里的水看,一只冰凉的手突然覆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陈昏对这样的动作神色自然:“你知道你发烧了吗”
看着迟夕一脸茫然,少年叹了口气,他早就该猜到的,睡觉之前迟夕的脸色就不正常,他本来还以为是因为太热了,没太在意。
结果迟夕睡下没一会儿就开始哼唧,他学着小时候妈妈哄他睡觉的样子,轻轻的给她拍背,不见好,伸手摸了摸人的额头,滚烫。
只能麻烦了门卫大爷一趟,去拿了些退烧药回来,他走不开,拍迟夕醒过来之后见不到他,又哭。
药拿回来之后,在迟夕半睡半醒的时候给喂下去了,身上还穿陈昏外套的少女,被他搂在怀里迷迷糊糊的简直乖的不像话,就是在药片塞进嘴里的时候,因为太苦了,又开始像是个小奶猫似的哼唧想要吐出来。
陈昏压低了声音,低沉又温柔的哄着:“乖乖,听话把药喝了,喝完药就不难受了。”
可能真的是话起了作用,迟夕就着水把药咽了下去,咕嘟一声,陈昏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手指将少女嘴角的边的水渍,一点点,轻柔的擦掉,深邃的眸子藏着浓浓爱意。
迟夕一觉醒过来根本不记得中间还有这样一段插曲,陈昏也没打算再跟人提一下。
“放学了,我送你回寝室。”
“好。”
两个人把屋子给门卫大爷关好,慢慢的往寝室走,今天的雪下得很厚,踩在上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迟夕的鼻息间全都是佛手柑和白雪混杂的味道。
她现在心情好很多,看着四周白茫茫一片起了玩心,趁着陈昏不注意从地上抓起把雪,在身后喊了少年一声,陈昏毫无察觉的回头,被打中了膝盖。
迟夕不敢往人上身打,她还披着陈昏的外套,怕把他冰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笨蛋···”
陈昏弯腰拍了拍膝盖上沾上的雪,在月光下笑的矜贵非常,迟夕感觉到危险,闭上了嘴,一口冷空气被咽进肚子里,打了个嗝。
她举手投降:“我现在说我错了还来的及吗?”
“你说呢?”陈昏捏着手中的雪球,说话时吐出白色的热气。
迟夕闭了闭眼,心里骂了一声‘活该让你作死’,转身就往后跑,陈昏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她就撒娇说‘陈昏我错了’。
校内这边没什么人过来,平整的雪地被他们俩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子,最后迟夕实在是累坏了,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有厚厚的一层雪垫着,并不疼。
她抓了两把雪,往自己前面扬,甩着腿耍赖:“不玩了不玩了,你腿那么长我跑不过你。”
结果今晚的风将她撒出去的雪全都吹了回来,撒了迟夕满身,少女坐在地上哭笑不得。
陈昏在她身边不拘小节的坐下,两个人像是大傻子似的,大冷天坐在雪地里,迟夕望着天边的圆圆的月亮,陈昏望着身边明艳的少女。
迟夕感叹:“今天的月亮好漂亮啊。”
少年在她身边应和:“是啊。”
陈昏突然想起来之前见过的一句话;雪色与月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迟夕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撞进陈昏一双深邃的眸中,月光下,少年的喉结微动,天时,地利,人和,好像不做点什么都不好吧。
陈昏身子动了下,一束灯光打过来,年级主任熟悉的声音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