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回头,轻描淡写地说:“跳下去,给你捞月亮。”
他要冻死自己吗?
温烟:“我不要了。”
邵嘉凛停住脚步,回头:“你刚说要的。”
温烟咬唇,戳破:“海底捞月,你捞不到的。”
“你心疼我。”在月色下,他盯着她用了个肯定句。
温烟摇头,倔强地说:“我没有。”
是吧,就算是陌生人。
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在十二月冬天的夜晚跳湖。
邵嘉凛盯着她看了会,笑了下,从岸边折回来。
他朝开来的那辆车的方向走,胳膊擦过她的发尾。
温烟缩了下手臂,回头,目光跟着他的身影。
她看到他掀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几根黑色的很粗的金属棍。
他在地上支起了三角形的支架。
“这是什么?”温烟抱着他的黑色冲锋衣跑过去。
“望远镜。”
他把一个黑黢黢的单筒望远镜夹在支架上,低头摆弄了下高度。
朝后退了两步,扬了下手,示意温烟去看。
温烟皱着眉走过去,咕哝句:“你这车里,怎么什么都有。”
“我喜欢出去玩,你知道的。”
温烟弯腰,试探地捉住望远镜筒。
透过目镜她朝天上望去,一轮清晰的圆月挂在天空。
金黄色光晕,她甚至能看清月亮上昏暗的光斑。
是她看过的最清晰的月色,甚至能看到环形山。
有单薄的灰色迷雾一点点从月亮右上方蔓延开,将它遮住,又散开。
她怎么没有早点尝试从望远镜里看月亮。
攥着镜筒的手不小心撞了下仪器,这次,温烟瞧见了波光粼粼的湖。
她想起,他刚刚到底没有跳下去。
一直纠结在心头的事情,仿佛就是他有多在乎自己。
温烟的眼睛从目镜移开,挺直了脊背,咬咬唇说:“看到了,走吧。”
神色淡淡。
“怎么了?”邵嘉凛看出她的不是十分开心。
他凑过去,从目镜去看温烟刚刚看到的东西。
是湖。
眼前那片巨大的镜面湖泊。
他立直,手扶着镜筒思忖了片刻。
然后,盯着温烟的眼睛:“你觉得我不会跳下去?”
“我没有,”温烟摇头:“我没这么觉得,我们回去吧。”
他松开望远镜的筒,一言不发真的朝湖边走。
她看着他的背影,真的不拦。
她看着他为自己跳下去,去捞根本不会捞起的月亮。
在凛冽的十二月的冬。
“扑通——”
她的心脏也跟着一跳。
平静的湖面终于炸开涟漪。
温烟攥紧了手里的外套,有下水人的体温。
她看着他在水里游到湖中央,忽地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