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再睡吧，饭菜已经快好了。”
“我不饿。”
他说着就躺了下去，拉起被子捂住脸。
“你这孩子。”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他扯下被子，露出一张脸，四周看了看。确认妈妈真的走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将拼了一天的拼图全部拆掉扔地上，还踩了两脚。
有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他和路景宁看见他们班一个女生被几个小混混欺负。
每个男生内心都有一个英雄梦，他跟路景宁也不例外，两人对一个眼神，放下书包，撸起袖子就冲过去跟混混打起来。
都是一群小孩子，根本不会打架，凭着直觉你一拳我一脚。打了一会儿，大家脸上都挂了彩，但是也没受什么重伤。
直到那个被欺负的女生突然吼了一句，“不要打我男朋友了！”
他们才弄清楚原来不是校园凌霸而是感情纠纷。
后来那个女生带着他男朋友，去班主任那里把他们两个给告了，说他们无缘无故殴打她男朋友，他们当时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结果就是，两人都被学校记了处分。
回了家，父亲张口就是拿他问罪。
“薛辞！好的东西你不学，你学小混混打架斗殴？你说，你知道错了吗？”
“我没错。”
书包里装满了书，背着肩上很沉，但是他腰杆挺得很直。
“你没错？你再跟我说一个字试试？”
“我没错。”
“你……”
“薛叔叔。”路景宁放下书包冲过来解释，“薛叔叔，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放学的路上看见一个女生被一群小混混围着，以为她被小混混欺负，所以我们就去帮她出头，就跟小混混打了起来。”
“我们也没有想到，那个女生居然是小混混头目的女朋友，他们是在吵架，不是在欺负那个女生。薛叔叔，这不是阿辞的错。”
“这么说，你们还是见义勇为了？”
路景宁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没有注意到父亲脸色更黑。
“见义勇为？呵呵，说难听点就是多管闲事！薛辞，你自己要怎么闹我不管你，你要见义勇为，你自己去，可是景宁是班里的三好学生，他怎么可以被处分？你怎么能连累他？”
路景宁说：“薛叔叔，不是的，是我……”
“景宁，你不用为他说话，他是什么样的，我最清楚。”父亲说完，手指指着他，脸上没有表情，“你明天就去跟你们班主任说清楚，这是你一个人的错，跟景宁没有关系，解除景宁的处分。听到没有？”
“薛叔叔，真的不是阿辞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路景宁说。
“景宁，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父亲看向路景宁的表情变得温和，“你今年不是还要拿三好学生奖吗？三红学生，怎么可以有处分呢？你放心，薛叔叔会帮你把处分消除的。”
泪水在眼眶中强忍，他终于忍不住，对着那边大吼：“好，我明天就去说！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一个人的错，跟路景宁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的错！到时候我被学习开除，你就高兴了是不是？你高兴了吧！”
“混账！你什么口气？”
“你什么态度我什么口气！”
父亲折下一根柳条就朝他抽过来，“好你个混账小子！胆子肥了你？连你老子的话都敢顶撞？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收回思绪，程忆箫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他端起高脚杯，走到落地窗前。在酒店的14楼，望着A城夜色，抿了一口酒。
这是他的家乡，是他有过最痛苦回忆，也是有过最美好回忆的地方。
路景宁回来的那一天晚上，他把温丝娆抱回车上，走下来。
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无表情走到他面前。
之前他干类似的畜牲事的时候，路景宁给了他一拳，他想着，这一次路景宁大概会直接将他打趴吧。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准备还手，他做了错事，被揍，是活该。
可是路景宁没有打他。
他走过来，只说了一句话。
“从这一刻起，你不再是我兄弟。”
其实，妈妈将飞机模型送给了路景宁的那一晚，爸爸妈妈睡了以后，路景宁偷偷翻窗户进来他房间，端着一盘炸鸡腿，和一瓶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