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宴会是为了给她接风洗尘而办,其实也不过是一些爱玩儿的,想找个理由聚会开趴。
程淮安和较为相熟的几人寒暄几句,便拉着赵慕妍到某个边边角角,站着聊天。
程赵两家交好,两个女儿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好。
在国外读书期间,程淮安每次回B市,都会找赵慕妍一起聚。
两人本来应当一见面就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但是今天程淮安的时差还没倒过来,精神恹恹的。
她只想在这儿走个过场,过会儿就回去。
少女掩唇打了个哈欠,眼角浮上星点泪花。
她右手托着一个红酒杯,懒洋洋地将头半靠在墙面上,说话语气还带着些困顿的粘糯:“殷诩今天不来吗?”
“周逸诚叫过了,说不知道有没有空过来。”
想到那个淡漠出尘的男人,赵慕妍道:“他不是一直都特正经吗,从来不跟我们鬼混。”
“再说了,现在还有谁不知道殷总日理万机呀!”
殷家的政治地位极高,不仅限于本市,即便放眼全国,也称得上一句权豪势要。
老爷子殷弘致一生戎马,是共和国的开国将帅之一,他曾带领军队作战指挥,赢取大小几十场胜利;殷诩的父亲殷成远八岁入伍,是国内最早入伍的官兵,光荣牺牲于一次重大战役;家中小辈们虽还年轻,却也有在任务中频繁立功的,前途明朗、不可估量。
百年军旅的历史沿革下来,殷诩是家族中第一个改道经商的。
长辈们都走行军老路,本分安稳、一心赤诚,所有人里,反而是看起来最淡泊的人,脑袋里最有想法。
当初殷诩选择出国攻读金融学,长辈们虽然表示支持,内心却并不看好。
他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身边既不得成功商人的指教、又没有耳濡目染的环境,要想在这样卧虎藏龙的地方白手起家,谈何容易。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自国外回来以后,殷诩仅用短短几年时间,便铸就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从狭窄破落的地下工作室到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从寂寂无名到如雷贯耳,如今,就连B市原本的龙头老大都要让他几分,没人敢与殷氏叫板。
殷姓少见,整个B市也只有一家。
殷家原本低调,但因殷诩扶植商业旁支发展,家族地位变得愈发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没有人不知道。
单这个姓氏,就令人情不自禁地心生膜拜。
能做到这样的成就,与殷诩的性格分不开。
他凡大事必躬亲,严谨之致,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赵慕妍这番话的言下之意是,他大概率不会来了。
程淮安了然地点点头。
面对关系最好的闺蜜,说起话来不用拐弯抹角,她直白地道:“他要是不来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赵慕妍笑她:“这高岭之花那么难摘,都多少年了,你居然还在坚持不懈啊?”
程淮安抿了一口香槟,香醇的酒液在舌尖转了转:“单相思,你不懂的。”
赵慕妍揶揄地“啧”了几声。
“不过,说起来,你们也有起码四年没见过面了,”赵慕妍也摇晃着高脚杯中的葡萄酒,“要是真的什么时候见到了,会不会尴尬?”
“可能会吧,”程淮安随手把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白皙小巧的耳廓,星月耳坠在水晶灯下闪闪发亮,“但是我每年的生日礼物和过年红包他都一次也没少过,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冷冰冰对我。”
赵慕妍思忖道:“殷诩哥对别人的确挺……”
“要说冷冰冰,好像也算不上,就比较淡吧,不重要的直接无视掉。”
想起他曾经的行径,赵慕妍忍不住笑了一声。
“听说有次,一个自称读心术很厉害的女人在公司门口拦住殷诩哥,滔滔不绝地讲了三分钟,殷诩哥眉头都不皱一下,打电话让助理叫保安,还特地吩咐说要女保安,那个女人被架走的时候特别狼狈,脸都绿了。”
程淮安没听说过这个故事,但以殷诩的性格,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赵慕妍又说:“从小到大都不见殷诩哥对谁上心过,也就是你,三天两头惹出些乱子,他竟然回回都能一声不吭地帮你善后。”
末尾那个“后”字的尾音在空气中荡了荡,偌大的宴会厅上忽然安静下来。
这场宴会没有任何商业性质,纯粹为了玩儿,在场的全是些小辈。
见到门口走进来的人,刚还嬉笑打闹的人声几乎在霎时间全部消失,就连平时玩世不恭、称霸一方的少爷们也变得尤为乖巧,正儿八经地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