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年过耄耋的老人戴了副老花镜,两指捏着棉签小心翼翼地往自己手臂上涂,边涂还边给自己吹吹,像是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一样,程淮安顿时觉得感动。
殷弘致手上的动作一顿,敏锐地问:“疼啊?”
“不是,”程淮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就是觉得爷爷对我太好了。”
殷弘致松了口气,继续手头上的动作,神色认真极了:“这有什么的,爷爷就你一个宝贝孙女儿。”
程淮安嘴甜得很:“爷爷最好了!”
殷弘致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细致,换药的过程持续了好久,终于结束的时候,老人额角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程淮安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干净:“爷爷辛苦了!”
殷弘致咳嗽两声:“真是年纪大了,身体一点儿不如以前健朗。”
文淑不轻不重地推他一把,笑骂道:“你还天天不服老呢!”
老两口正在这儿拌嘴的时候,门被敲了两下。
万茜走过去开门。
是殷凡来了。
他礼貌地对万茜致意,带着助手走进病房。
这还是程淮安第一次看见殷凡穿警服的样子。
他的身材本就健壮,眉目又凌厉深邃,这会儿再有炫酷的黑色制服加身,显得更加英姿勃发、器宇轩昂。
殷弘致嘴上念叨一句“总算是来了”,又对病床上的人说道:“淮安,快配合一下你殷凡哥哥做个笔录,让他好早点儿把凶手就地正法!”
程淮安抬起头,轻轻叫了一声“殷凡哥哥”。
殷凡走到他身边,一脸严肃道:“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可能需要回忆昨天晚上事故发生的场景,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吗?”
“可以,”受他的影响,程淮安的语气也变得很郑重,“我记得很清楚。”
万茜给殷凡搬了张凳子过来,殷凡对她躬身道谢。
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坐在床边,双手交扣放在膝盖上,问:“事故大致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程淮安算了算:“我到Fall Down的时候是十一点出头,事件发生的时候应该不到十一点半。”
殷凡:“他对你造成伤害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工具?”
“瑞士军刀,”当时夜店里的灯光激烈而迷幻,恰好打照到刀上,程淮安的印象很深,“这把刀应该是特殊定制的,市面上买不到,因为我没见过木制外壳的瑞士军刀,而且上面的logo还是镀金的。”
“木制外壳?”
“对,我好像在殷诩哥哥的台球杆上见过类似的材质,”程淮安缓缓回忆,“要不让他会所里的人拍个照片来,我指认一下。”
“好。”殷凡没想到她能那么冷静,几乎每句话都说到关键点上,非常有助于案件进展。
他又问:“还有什么特殊的发现吗?”
程淮安:“他在对我造成伤害之前,用针筒给自己注射了什么东西,然后精神状态就变了。但是在注射之前,他的表现都比较正常,还问我要微信。”
殷凡和站在身后做笔录的助手对视一眼。
助手问:“您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记不太清,”程淮安回忆起他的脸,仍觉得恐怖,“只知道他特别瘦,瘦到几乎皮包骨头,颧骨突出,牙齿很丑。”
把关键信息都交代完以后,殷凡再问了一些细节问题,助手复述、让她确认,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毕竟是出来工作的,殷凡没能带些东西过来。
离开之前,他终于不再是那副正经的神情,心疼地说:“淮安,咱们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
程淮安乖顺地答:“再也不去了。”
殷凡点头:“我给你准备了补身体的药,一会儿有人送来,你要记得按时吃。”
程淮安觉得自己这病房已经被保健品堆满了,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应了声。
“好,谢谢殷凡哥哥。”
殷凡最后看她一眼,郑重地承诺:“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凶手。”
程淮安弯起眸子:“加油!”
时间不早,午餐在殷凡走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