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被子乖巧地压在下巴底下,整个人都被包裹着,只露出来一条用于打吊针的手臂。
殷诩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拉了张椅子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不知是不是真的累狠了,平时睡觉总不安分的人,这会儿竟然比谁都乖。
她纤长细密的睫毛垂下,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睡颜安谧,脸色却还有留着些不正常的潮红。
应当只是发烧,并不严重。
劳累所致,让她多休息一会儿也好。
殷诩指腹轻蹭过她的脸颊。
这么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打吊针的手容易冷,男人在床边半跪下来,小心地托起小姑娘那只冰冰凉的手,把自己温热的掌心垫在她手底下捂着。
药物一共有两大瓶加一小瓶。
全部挂完以后,殷诩叫了医生来拔针。
直到将近晚上六点,程淮安才终于悠悠转醒。
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安稳的觉了。
甚至还给她睡出了幻觉。
程淮安傻乎乎地对着面前的幻象笑起来,嗓音还余韵着病理性的哑。
“殷诩!”
“嗯。”
殷诩应了一声。
可程淮安听言,表情却顿住了。
这幻觉怎么还会说话。
难道她同时出现了幻觉和幻听两种迹象吗?
不管怎么样,幻觉是不可触摸的。
这么想着,她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幻觉的脸。
不仅摸到了,还很有弹性。
……
程淮安轻而易举地忘记了刚才的猜想,情不自禁地在他脸上多摸了两把,痴痴地笑起来。
“……”
殷诩一把握住她作乱的小手,神色难辨:“干什么,嗯?”
这回,他说了四个字。
四个字的还原度,居然也那么高。
这好像是对着殷诩的既有声轨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拼凑的。
尤为逼真,而且连贯性好。
程淮安不知道哪根筋搭牢了。
总之,睡醒的糊涂加上发烧的糊涂,让她本就包天的胆子更加没法控制。
小姑娘不听话地将手指从他手心里挣脱下来,重新仔细地去描摹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接着,还很骄傲地、占便宜似的摸了一把他的腹肌。
……
殷诩沉默地看着她动作,一时不知是何心绪。
但他肯定不能放任她继续这样,长臂一伸,将人揽进了自己怀中。
他的臂膀坚实强壮,禁锢得非常紧,她想再作乱也不行,像只小猫似的被他按在怀里,几乎没办法动弹。
程淮安猝不及防地撞进他胸膛,硌得鼻子都疼了。
神经末梢快速将痛感传递至大脑,稀里糊涂的人终于重新清醒过来。
小姑娘眼睫毛呆滞地扑闪两下。
这次不是喝醉。
是以,完整的记忆在一秒之内轰然涌入脑海。
这信息量太大,她消化了好久也没能消化完全。
消化完全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这也太丢人了。
……
程淮安表现得像只小鸵鸟,把脑袋埋在他怀里,怎么也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