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是灯——纵虎嗅花
时间:2022-02-24 08:49:05

  李佳音腼腆说“谢谢”,刚伸手去夹,转盘不知道被谁动了,于是,那双筷子尴尬地悬在了半空,下一秒,转盘突然又回来一点定住。

  她不禁抬头看看,是梁嘉树。

  男生很自然地按住了转盘,面上淡淡的。一旁,只听婶婶数落起梁嘉林:

  “唉,你这孩子,光知道自己吃,都不知道给爷爷敬茶?”

  说完,使劲拿眼刀子剜女儿,梁嘉林忍气吞声,觉得丢人丢死了。不是刚敬过茶?干嘛总是在公共场合说自己?

  这顿饭梁嘉林觉得吃的和以前一样不愉快。

  碰杯声清脆,老爷子当着众人的面看看梁嘉树,又看看李佳音,笑着说:“这小姑娘要转去附中,你小子在学习上一定多帮忙,”说着,目光去找李四海,“我这孙子不太爱说话,闷葫芦,就一样,念书还过得去。”

  这话未免太谦虚了,李四海早听梁嘉林的母亲说梁嘉树从小到大一路第一,考第二的时候都少。因此,一面应和老爷子的话,一面交代李佳音:

  “音音,看见没,要多跟人请教请教。”转头就跟老爷子感慨,“老首长,我这外孙孙也是个不爱说话的,没办法,现在孩子都这样。”

  梁嘉树通常在这种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小到大,他总是被要求帮各路小孩照顾学习。母亲在旁侧给他丢个眼神,他顿了下,才扬起脸对爷爷笑了笑。

  饭局显得特别漫长,结束时,梁嘉树默默跟在父母身后,他没留意,不知什么时候女生靠近了自己,她低声说:“我叫李佳音,以后在学习上可能还会麻烦你。”

  “没关系。”梁嘉树侧眸,目光顺着肩头落下去,看她一眼。

  “你在几班?”女生顺其自然地问。

  “一班。”

  对话到此结束,梁嘉树的父母要去送李家三口人,梁嘉树先上了叔婶家的车。

  夜色沉沉,璀璨灯火从少年平静的面孔上滑过,一会是红,一会儿是金,整个人像在灯火间浮沉不定。

  “那个李四海是找爸给那孩子转学的吧?我说呢,这七拐八拐怎么联系上的啊,我看老爷子很喜欢李四海,毕竟老部下。”小婶在副驾驶上笑,忽然转头,逗梁嘉树,“宝贝儿,爷爷别是想跟你定娃娃亲。”

  喊哥哥就是宝贝,喊我就是连名带姓,梁嘉林闷闷地想,索性扭头,看外头夜景。

  梁嘉树什么都没说,淡淡笑一下,倒是开车的叔叔可能是给小婶使了个眼色,小婶又笑着坐端正了。

  “那姑娘没妈妈长的好,牙口不整齐,鼻子有点塌。”小婶不忘点评,“我说,附中是能想转就转的吗?万一这孩子跟林林一样是个不争气的,到时人家该说老爷子这介绍的什么人?”

  梁嘉林脸都绿了,怎么都躺枪。

  “打听过了,这小孩十一中读的初中,中考成绩够附中,没敢报当时,应该不会太差。”叔叔接了两句。

  很快,夫妻俩说到别的事情上,留兄妹俩各怀心事地坐在后排。

  周末过去,梁嘉树回到学校。

  天气转暖,学校绿植伶仃抽出一节一节的生命力,按时令次序,杏花桃花海棠排着队地开放。

  周一升旗,周天旗下致辞,女生握着话筒声音清透,台风稳重,在飘扬的红旗下念精心准备的发言稿,底下无数目光注视着她。

  梁嘉树也在队伍里,他站最后,微微眯眼看上面的女生,阳光落她脸上,那些细小绒毛仿佛可见。

  穷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会产生共同的一个代价,那就是--不体面。但周天永远像出身良好的那类女生,优秀,自律,情绪没什么大起大落,梁嘉树幽幽望着她,兀自笑了声。

  绷住了就能赢,周天确实绷得很紧很紧。

  每周一都有主题班会,这次,老张放手让学生们自己搞,轮流主持,自己设计主题。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竟然不是从班长周天开始,而是梁嘉树。

  老张美名其曰梁嘉树与同学们相处较少,班级活动参加亦少,就从他开始吧。冯天赐激动地不知所措,直戳周天:“班长,我可以光明正大看梁嘉树那张脸了,他好帅呀,我现在一看他就精神了,你知道吗?看美男有利于刺激学习。”

  周天不置可否,脸上完全是毫不关心的表情。

  男生穿着崭新校服,人很高,做什么都没有半点拘束,他知道大家都在看自己,像是习以为常,走上讲台,居高临下开口说:

  “同学们,我定的这次班会主题是,不要早恋。”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十分潇洒。

  “切!”底下唏嘘声四起,有人哄笑,冯天赐明显也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嘴角下垂:“什么呀,这么老土的班会主题也拿出来说,不要早恋不要早恋,那干嘛长了张让人想早恋的脸?站着说话不腰疼!”

  教室里的骚动在老张的瞪眼中沉寂下去,他靠窗户那,抱着自己心爱的保温杯满意地冲梁嘉树点点头。

  没人想听那些陈词滥调,蔫蔫的,有的甚至已经偷偷打开习题本,准备刷起来。唯独周天,坐姿永远标准,像从不会出错的某种地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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