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头,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随后重又抬头看向他,平静道:“你就让我试试呢?我知道公司现在遇到了一些问题,可是也许你让我试试,我们会有不一样的局面。”
奚迟风闭眼揉了揉眉骨,默了会儿说:“你也要和其他人一起围剿我?”
江弄月张了张嘴,最终噤声。
围剿?
虽然符合实情,但这个词未免太惨烈,她哪里舍得?
奚迟风见她不语,轻叹了口气,又抱住她安抚:“抱歉,是我说得太严重了。只是,你一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在公事上,我希望你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全力配合我。至于私事……”
他顿了顿,低笑一声,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讨好:“私事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江弄月嘴角紧抿,有意想问他“那么你的婚事算私事还是公事”,可话到嘴边,却觉得难堪。
总觉得真要是问出来,她就相当于把自己待价而沽的名义落实,逼着他选自己。
偏偏被人二选一这种事,赢了如鲠在喉,输了颜面扫地。
归根结底,她的尊严和人格都无法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
更何况,眼下的点点滴滴,都在告诉她,她没有胜算。
江弄月眨了眨眼,这才重新抬起头,弯了弯嘴角:“好啊。”
奚迟风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恍惚,掐了一下她的脸,低声问:“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江弄月任他的手在她脸上作怪,奚迟风也舍不得真掐,不一会儿,便用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
江弄月歪过头,在他掌心蹭了蹭。
奚迟风掌心发烫,心口像是被奶猫爪子一下一下地挠着。
跟以前不同,现在所有的感情都变得明朗,过去那种想靠近又远离的别扭、因为一次次的不对频产生的小烦躁,全都堆聚成滚烫的爱意,像不断涌出通红熔岩的火山。
奚迟风细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好笑,这么多年竟然从未正视自己的内心。
好在他还算知行合一,温柔地捧住江弄月的脸,低头吻她。
江弄月拽住他的衣襟,仰头承受着,直到被他抱上中岛台坐着,她才微微往后一仰,笑着用手掌捂住他的嘴。
“不要了。”江弄月看着他。
奚迟风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愉悦地耸耸肩膀示意她放手。
江弄月收回了手,奚迟风又抱着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肩窝处,低低地喊她:“月月。”
他确实没再吻她,却用鼻子深深地嗅她。
江弄月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跳再一次狂飙,耳侧最敏感的那小片皮肤传来痒意,她没忍住,脚背猛地绷紧,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低吟。
奚迟风轻笑出声:“我们月月总是口是心非。”
江弄月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嘴角耷拉了下来。
她确实口是心非。
江弄月低声说:“今年除夕要去大宅那边过吗?”
奚迟风下巴在她颈侧蹭了蹭,短硬的胡渣刺得她又痛又痒。江弄月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要去出现一下。怎么?”
江弄月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睡袍面料,慢吞吞道:“我今年不回家过年。”
奚迟风反应过来,想了想,直起身子说:“那,在家等我?”
江弄月看着他,撇撇嘴:“在家多无聊啊,一起看春晚吗?之前跨年夜你带我去郊外,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惊喜,结果就是看别人放的烟花,还让我给你当车夫。”
奚迟风笑了一声:“那除夕一起去江边放烟花?”
江弄月看着他的双眼,郑重道:“就这么说定了。”顿了顿,又说,“不过你是大忙人,谁知道你除夕能不能匀出时间给我。”
“又来。”奚迟风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还阴阳怪气。”
江弄月不管,只搂住他的脖子,两只脚晃了晃,脚尖一下一下地碰到他的小腿。
“你就说你能不能守约。”
迎面骨上一下又一下的触碰像是在奚迟风心底点开了涟漪,奚迟风微微弯身捉住她右脚脚腕,这才说:“一定守约。”
江弄月这才满意了,从他手心抽出自己的脚,从中岛台跳下,说:“我真的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