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弄月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跃了一下,这才点点头:“嗯。”
“我先看看邮件。”
奚迟风目光落在屏幕上,之后就没再说话。
江弄月平时也会按轻重缓急归类他邮箱里的信息,知道他事情多,一看邮件起码半个多小时。
担心影响他工作,她也没再发出声响,就这么静悄悄地等着。
然而,药效比奚迟风的下一个指令率先来到。
江弄月没过一会儿就觉得上下眼皮打架,最后实在撑不住,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耳边是绵长而规律的呼吸。
奚迟风停下键盘上的双手,扭头朝床上看去。
江弄月歪着脑袋,上半身被两个枕头垫高,看上去就有点窝在枕头里的感觉。
奚迟风顿了会儿,起身托住她后脑勺,抽掉一个枕头,这才把她重新放回床上。
想了想,他又将她伸在外面的胳膊,放进了被子里。
做完这些后,奚迟风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在她额头试探了一下。
倒是没有烧得很厉害。
奚迟风收回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自语:“真麻烦。”
说完,他便将电脑带到书桌,坐下来专心处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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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大学刚毕业,才到奚迟风身边工作没多久,第一次与他出席一个应酬。
酒桌上自然少不了觥筹交错。
就连奚迟风也被灌了酒,江弄月作为他的秘书自然不能例外。
几杯红酒下肚,江弄月整张脸都烧了起来,直到应酬结束,她都迷迷糊糊。
奚迟风让司机先送她回家,那时她还跟人合租在一个小弄堂的老房子里。
车子开到弄堂口,路口白晃晃的灯光照进车内,也照亮了她脸上一片一片的红疹子。
江弄月在梦里听到奚迟风说:“真麻烦。”
而后,他又叫司机调头去医院。
路上,江弄月也不知自己是醉是醒,只知道脸上又痒又烫,想伸手挠,可两只手都被奚迟风死死按住。
她难受得要死,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叽叽咕咕地说着些自己也不懂的话。
最后她一边哭一边说:“如果是尤夏青,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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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醒来时,厚重的窗帘严丝合缝地关着,房间内唯独书桌一隅亮着浅浅的白光。
江弄月眨了眨眼,身体已经没有任何不适。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才早上四点。
江弄月目光转了转,想起奚迟风,下意识转身朝床边的长沙发看去。
奚迟风怀里拿着一个抱枕,安静地睡在沙发上。
他人高腿长,两只脚都耷拉在沙发外面,看着着实有些委屈。身上白衬衫的下摆也被他扯出腰带外,肉眼可见地布满褶皱。
江弄月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他皮肤白皙,侧脸轮廓清晰流畅,深眼窝高鼻梁,安静睡着时,看上去就格外纯良。
又因这会儿头发自然垂落在额头,与平时沉稳的背头相比,莫名多了几分少年感。
江弄月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砰的跳动,梦里那些场景再一次出现在脑海里。
那天半夜从医院出来后,她已经完全清醒。
奚迟风双手抄袋,居高临下地凝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平静到刻板的语气却宣告着他耐心告罄。
“因为你,我浪费了两个小时。你知道对我来说,两个小时意味着损失多少钱吗?”
“你说得没错,如果是尤夏青,一定会成为我最得力的助手,而不是像你一样给我添麻烦。”
骤乱的心跳逐渐平静下来,江弄月轻手轻脚地转了个身,闭上双眼,重新睡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