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择问她,也已经决定要相信她给出的解释,但她给他的却是分手两个字,他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他和苏嫱的过去,她不断地翻旧账,就连一条微不足道的裙子都拿出来说,终是令他觉得难以忍受。
他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哭泣。
她哭得很伤心,可她有什么好伤心的呢?论及背叛,他随意帮了苏嫱的几句话,比起她和付承泽在酒店的床上这件事差太远了。
房间里很久都只有路南溪的哭声,她捂着脸坐在床上,肩头一抽一抽。
他同她之间隔了几步距离,他没有再试图靠近,他说不清此刻盘踞在心头的情绪,是愤怒更多一些,还是心疼更多,最终,他将所有情绪都压抑下去,开了口:“我们都冷静一下吧,先处理好葬礼的事情。”
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现在谈也是白谈,这种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
接下来几天,两个人多数时间呆在殡仪馆,几乎没有交流。
关睿在这中间需要配合警方的调查,去过派出所几回,付承泽依旧在医院休养,已经叫嚣着要上诉。
关睿并不在意,他有最强大的律师团,付承泽那点小伤告上去顶多也就是花钱解决的事儿。
只是至今没有得到付承泽和路南溪那一晚的真相,他心口始终悬着个问题,在路南溪这里问不出,他思路回到了苏嫱手中的视频上。
于是,苏嫱很快便意识到不对。
她剩下为数不多的通告在一夜之间全部被甲方取消了,并且公司二话不说换掉了她的经纪人,直接派给她一个新人做经纪人,还撤掉了她其他所有助理。
她也不傻,立刻就明白这是要雪藏她。
她也不会蠢到猜不到背后是谁操纵,但打从决定搞砸关睿的订婚典礼开始,她就已经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所以她咬牙忍受着,她知道这是来自关睿的怒意。
直到她听闻关睿奶奶在他订婚当天过世的消息,她这才有些坐不住了。
高中时她就知道关睿爱自己的奶奶胜过父母,她也清楚记得,那天在病房里,他说订婚是重病的奶奶最期待的,她毁了他的订婚仪式,并且死死拖了他二十个小时左右时间——偏偏就在他奶奶过世的当天。
失去至亲有多痛苦她深有体会,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恨她。
……
守灵的头几天,路南溪过得浑浑噩噩的。
老太太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但老太太待她胜过对待血亲,路万成对她都没有那么好,过去这段日子,她将老太太当成亲人依赖着,如今看着遗照里老太太容颜,感觉仿佛天都塌了大半。
哪怕在灵堂,周围还有许多人,她有时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守灵的第三天,路万成来了一趟。
路万成给老太太上了香,烧了纸,便看向路南溪。
她面容苍白憔悴,眼圈微红,与路万成对视时,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
路万成这会儿也没落井下石的心思,毕竟自身难保,他问路南溪能不能出去说两句话。
她没推拒,和路万成一起出去了。
殡仪馆外面,烈日炎炎,路万成走到长檐一角,脑中斟酌着措辞。
他已经给苏嫱打了很多电话,开始是吃闭门羹,最后唯一一通苏嫱接听的,却是叫他别再打。
他问苏嫱关于那块地考虑得如何,苏嫱似乎情绪不佳,直接扔下“没兴趣了”几个字便挂断电话。
他终于意识到,路南溪说的可能是真的。
苏嫱咨询那块地,完全是在遛他。
这种挫败带来的气愤令他憋屈,但又无法宣泄,他面临着更加现实的问题——地真的快要烂在自己手里了,难道就连这房子也保不住了吗?
他脚步停下,转过身看着路南溪,沉了口气,努力让语气平缓,“你肯定知道爸爸是来找你谈什么的,那三百万……爸爸是用房子抵押贷款,来得不容易,每个月连本带利要还不少,这样吧,你退给爸爸两百万,你自己留一百万傍身,你看行吗?”
最后几个字,近乎恳求。
然而,路南溪想笑,“你不会真的那么天真,以为只要两百万我就会乖乖把钱打给你吧?”
路万成面色一下子僵住。
若非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他怎么可能来对路南溪低声下气?他拳攥得很紧,“你……你这个不孝女,你难道真打算把你的亲爹往死路上逼?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就是没有孝心,总不至于完全忘本吧,没有我也没有你,过去二十多年,拉扯你我也不是没有出过力!”
路南溪一脸麻木,“说完了吗?”
路万成强行压抑着自己动手打人的念头,他无法确定路南溪和关睿现在的关系,如果再像上一回一样,图一时爽快打了路南溪却引来关睿的报复,那就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