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有个合作商很早就盛情邀请他过来,之前他一直推脱说没时间,这是特地抽空过来。
这个午后他才下飞机就看到路南溪微博里穷嘚瑟的那几张照片,要打听她去参加什么晚宴并不难,索菲的工作室才开起来,最近索菲和林源在米兰的华人圈格外活跃,他从别人那里搞到邀请函就立刻赶过来,然后就看到这些——
路南溪穿着暴露,挽着林源的手臂,和林源一副亲昵到不行的样子。
周遭每每有认得关睿的人想要过来同他攀谈,都会因他此刻阴恻恻的脸色而退却,他像个大功率的冷气机,在热闹的宴会厅角落里格格不入。
而林源,因为从路南溪那里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便也没再顾忌其他,带着路南溪继续同一些需要交涉的投资商和合作商打招呼。
宴会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睿的视线在被行人阻断过后,再回到路南溪身上,如此往复几回,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身上。
路南溪穿着索菲的新高定有点兴奋,最初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的,但时间长了,被人死盯着的感觉令她背脊发冷,她扭头仔细地扫视一圈,终于看到角落的沙发上,一瞬不瞬睨着她的男人。
她惊得有几秒没动。
她的僵硬引起了林源的注意,林源顺着她视线一看,立刻了然,他非常镇静地问她:“需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路南溪心想,打你妹。
她并不想和关睿说话,而且关睿此刻看着她的目光称得上是杀气腾腾,她并不想和这个凶巴巴的男人说话。
她收回目光,小声说:“没必要。”
林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在他看来,刻意回避反而可疑,证明她还在意。
路南溪非常幼稚,接下来,她更努力地摆出一张巧笑嫣然的脸,陪着林源应酬,她笑得很开心,想要证明给那男人看,离开他,她的日子过得更好了。
香槟度数不算高,然而喝多了,酒精还是会助长某些情绪,关睿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最后他端着酒杯,直接走到了路南溪和林源跟前去。
这两个人正坐在自主餐桌一侧的沙发上,他干脆就在他们的对面坐下。
林源和路南溪都愣了下,他们都没想到关睿会走过来,今天这个场子里,多的是想要和关睿攀谈的人,但是他态度冷淡,已经让很多人碰了软钉子。
既然躲不过,林源还是礼貌地颔首,“关先生也来了。”
“嗯,还挺巧,”关睿目光在林源身上几乎没有停顿就立刻睇向路南溪,他唇角轻扯了下,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好久不见。”
路南溪因为穿着修身的裙子,坐姿非常端正,放在膝头的手攥得很紧。
其实也不过三个多月没见而已。
这三个多月她过得很充实,没多少伤春悲秋的时间,她也很喜欢这种忙碌的感觉,会让她忘记思考,不再想面前这个男人,不会再回忆自己曾经被人当成替身这回事。
但他又出现了,并且以挑衅一般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好像是存心不让她好过。
她的神经绷得很紧,努力伪装得滴水不漏,笑容妩媚,“是啊,好久不见。”
关睿好像拿林源当做空气,非常没礼貌地以拉家常一般的口气继续问路南溪:“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路南溪也陪着一脸假笑,“承蒙关先生关心。”
关睿喝完了杯子里的酒,视线又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衣服很漂亮,但不适合你。”
路南溪脑中的话,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跳到“你是不是想打架”,但最后,她只是说:“女人穿衣服最大的意义在于取悦自己,而不是别人。”
翻译过来就是,老娘觉得好看就行了。
林源有些听不下去了,对话逐渐朝着幼稚而诡异的方向发展,他适时插话:“南溪是我们工作室的模特,今天也是听从工作室的安排穿这件裙子来的,并不代表她的个人风格。”
关睿又深深看一眼路南溪白花花的锁骨肩头,还想再说什么时,旁边有人过来同他攀谈,打断了这场并不愉快的对话。
后来林源去和晚宴的主办方聊天,路南溪去洗手间补妆,她从洗手间出来后,并没直接回宴会厅。
一直陪着笑脸也有些累人,她在走廊尽头的窗口做了好一阵深呼吸,然而,想要从脑中抽去的记忆却还是纠缠着她。
她好像还是没办法做到不在意关睿,他不过是出现,说了这样简单几句话而已,她的心就有些乱了。
其实她知道,分手这件事他心底必然会不舒服——毕竟他没同意,她就直接跑了,从形式上看,相当于她甩了他。
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小小地报复一下他了。被当做替身,她其实很愤怒,很生气,但她无计可施,只能用这种办法扳回一局,好像这样自己就还算是洒脱的,没有付出太多。
但她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他,而且他看起来像是来找事儿的……
她站了好一阵,才慢吞吞转身,打算返回宴会厅,只是才走几步,抬头时就撞进一双熟悉的,深邃的眼眸里。
她也不知道他在身后又看了她多久。
关睿实在喝得有点多,身形倚着墙壁,视线沉沉地锁定在她脸上,原本是有很多话想说,但到了这个时候,却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