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林冬笙随意开口。
“把这些玉米送去给表婶。”
林冬笙看见他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装满玉米,点头:“嗯,去吧。”
他低头,不敢多做停留,迈起步子继续往前走。
听见身后跟随的脚步声,陈夏望脚下顿了顿,但没停下,也没回头。
一篓的玉米,沉甸甸重,双肩背条似乎要嵌进他的肩膀,林冬笙无声无息地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玉米。
过了会儿,她又拿出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陈夏望闷头前走,心事沉重,根本没注意到肩背减轻了六个玉米的重量。
估摸快到了地方,林冬笙才将玉米放回去。
陈夏望将玉米交给表婶,表婶笑着和他聊了许久,他心不在焉听着,她要请他吃果吃零食吃饭之类,他都摇头说不用。
“我那孩子早早不读书了,这些课本本子笔啊都还好多是新的呢,你只管拿去用!”
陈夏望接过东西,道谢离开。
两人一块回去,同来时一样,只能听见沉闷的脚步声。
陈夏望越来越沮丧难过,如果他会说点好听话就好了,这时可以开口和林冬笙聊点什么,然后再从中解释那天的事,好运的话,也许可以揭过那一页。
他甚至后悔,那天没有冲动的话……就不必浪费这些天的时间。
暑假太短,短到每一天都需要珍惜。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再也见不着了。
他们没有羁绊,没有牵挂,唯一的交集枢纽只有谢兰恬。
“陈夏望。”
他心头一紧,手指也开始收紧,每当她开口叫他名字,他都会紧张又期待。
林冬笙指指他刚拿到手的课本,淡声说:“有不会的,可以来问。”
陈夏望呼吸短促几下,缓缓抬起睫羽,看见她如常的面色。
他生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也许,她那天并没有察觉他的妄念。
*
从此之后,如同之前的暑假一般,陈夏望下午会来谢兰恬家二楼,坐在大排窗的凉席边上,就着矮凳看书学习,经常向林冬笙请教。
天越热,她越懒散,偏冷的语调也变得散漫。
“这题考的是函数的奇偶性……还有这题考三角函数,可以套公式算。”
“不过,我说——”
林冬笙稍稍抬起眼皮,手肘压在膝盖上,手背支着下巴,轻悠悠地说:“你问的题目怎么越来越简单了?”
陈夏望当即僵了一瞬,竭力克制脸部的薄烫。
她发现了么?
为了和她能有更多的相处时间,能听到她多讲些话,他连这种小题目都翻出来问。
“我……”陈夏望手攥紧笔,指尖泛白,努力压下复杂的情绪,才能平静如常地说,“将基础打牢很重要。”
“嗯,说的对,那你看看还要什么要问的。”
林冬笙发现陈夏望珍惜书籍,连草稿本都用得很省,先用铅笔写一遍,再用红笔写一遍,最后再拿黑笔写一遍,一面草稿纸用过三遍才算完。
但他每次给林冬笙用,都会翻开新的一面,给她拿黑笔写。
林冬笙注意到后,随性潦草的字体有所收敛,变得娟秀小巧,算式也写得简洁易懂,能用嘴说就不用手写。
她还发现他是真心爱看书的,每次赶集他都会到镇上的小书摊借书看。
那个小书摊只摆一个下午,是位老爷爷踩三轮车拉到角落摆卖租借的。他上午收废旧,下午摆小书摊,价格相当实惠,中小本的书2元租借一本,又大又厚的则是4元一本,看完拿去还书,会退一半的钱,相当于租金只需1元或2元。
陈夏望打零工得些钱会去租书看。
老爷爷收购旧书,有时也会从自己收的废旧里淘些书出来,所以书摊上的书很杂,像那种言情和武侠小说,漫画以及杂志比较受欢迎,流动率高。
陈夏望只租阅经典名著,历史典籍,地理百科兵法之类的书。
林冬笙偶尔问他几个史记典故,科学实事,他都能回答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