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啊过了。”程齐说：“你这离丑还是有点距离的。”
诚然是比起现在比不上，没有那么漂亮，但是依稀还是可以看出五官底子的，不能说漂亮但至少也说不上丑到惨绝人寰，就是普通人的程度。
时杋一怔，这是继林政一之后第二个肯定她的以前的人。
没有刻意要去聊这个话题的想法，程齐就是随嘴说了句，然后就拿东西出去采访了。
就好像是极其稀疏平常的事情，时杋突然觉得好像感觉还可以。
到了中午午休的点，她一个人去食堂打饭吃饭。
找了一个空位坐下，饭还没吃几口，感觉到有人影在她面前晃动。
还不等抬眼，不怀好意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真没想到你以前长这么丑，怎么有勇气发出来呢？”
是郑泽恺阴魂不散的声音，时杋一僵，记忆中的场景和现实重叠，她的喉咙好像被人扼住了。
——“你记住，每一个阶段的你都很好，没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林政一的话突兀的在耳边回响，如暖阳击碎了那些彻骨的恶意。
时杋仰头直直的看着俯视她的郑泽恺，语调清冷而平静：“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能不出现在我眼前吗？”
“就是，别人做什么关你什么事？郑泽恺你这天天干啥盯着时杋不放啊？”
有人应和，下一秒桌面上多了好几个餐盘，有人施施然坐下。
是顾艳一群人，都是新闻部的人。
杨国礼拍了拍郑泽恺的肩膀说：“不就是被人拒绝了一次嘛，至于这样刁难人家吗？我们做男人的要大度一点。”
一群人一唱一和说得郑泽恺没脸，碰了一堆软钉子，内心窝火又无处可发，他直接拂袖而去。
顾艳坐在时杋面前，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道歉：“抱歉，之前对你态度不好。”
时杋有些没想到他们会出口帮她，现在这个走向她有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道歉？”时杋不是很明白。
印象中顾艳除了态度不是特别好，其他的并未做什么。
“我看了你的澄清，是我误会了，在事情没明朗之前就主观臆断，对你态度不好，还附和过那些人一起说你闲话，我跟你道歉。”
顾艳说的很直白，态度很诚恳，错了就要道歉，她的想法很简单。
她其实不讨厌时杋，只是时杋总是一副很冷漠的样子，和其他人都不熟。
长得又漂亮，她之前看程齐总是帮时杋，又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和时杋接触，所以心有芥蒂有些吃醋，才会直接相信传言对时杋阴阳怪气的。
现在传言既然是假的，就是证明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所以要道歉。
“对不起啊，我们也要和你道歉。”
有了顾艳开头，其他人也纷纷道歉。
一开始被郑泽恺和他身边那群关系好的人误导了，的确是在背后议论过时杋，本来就是有些对时杋一来就接了栏目这事不太服气，一下子就被人误导了，多多少少说了些不太好的话。
时杋澄清的长文发出来之后，他们就知道自己误信谣言了，都是成年人，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都对时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想象中的场景没有出现，反而往自己没有预期的方向发展，时杋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关系……”
其实也没什么，说到底始作俑者不是她们，事情一开始她没有解释才会有人觉得她默认事实，被舆论带着走。
“也不知道是谁散布的这个谣言，诋毁人的人品真的是太坏了。”
“算了。”时杋说。
她没有精力去调查这些，匿名的帖子又被技术部删了，很难查。
反正散播谣言的人肯定是想看到她处境难堪，她只要过得好，那些人肯定比她难过得多。
当事人都不是很在意，其他人也不好说太多。义愤填膺了几句，转而眼珠子圆溜溜的转，好奇起了时杋。
“你是怎么瘦下来啦？衣品怎么变这么好？”
“变得也太漂亮了吧！”
女性的共同话题，变美，是恒久不变的追寻。
她们可好奇了，把时杋观察了个遍。
最后得出一个结果——时杋底子就是好，瘦下来才这么好看。
“羡慕啊，胎生的美貌无法拥有。”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时杋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完全想象不到事态会和她想象中那么情景偏这么多，大家更好奇的不是她以前那么丑，而是她怎么变美的。
这让她始料未及，但又觉得好像事情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到了傍晚下班的点，电台来了两个人，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顾艳兴冲冲的跑进来和时杋说：“你那个朋友来带人来找郑泽恺耶。”
第33章 你在为她出气？
就是那天视频里的那个男的，时杋说是弟弟的校友，也是她的朋友。
视频里拍得模糊，隐隐可以看出是个根正苗红的帅哥，刚刚在前台看到真容一下就惊了。
“这个弟弟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对美的向往不分男女，即便是顾艳喜欢的是程齐，但也不妨碍她精神上偶尔离家出走一次。
“朋友？”时杋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走出来，其他人都十分好奇的探头张望，胆子大一点的都直接出去围观了。
目光都落在了人事部那里，离得近的都竖着耳朵偷听。
林政一站在郑泽恺的工位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郑泽恺不甘示弱站起来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林政一望着这个矮他大半个脑袋的男人轻蔑一笑：“在论坛上发帖造谣时杋和我之间有不正当交易的人是你吧？郑泽恺，郑先生。”
“你有什么证据？”郑泽恺梗着脖子嘴硬眼神却飘忽。
输人不输阵，他拔高声音：“保安呢？去哪里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让进来？”
相较于郑泽恺的装腔作势拔高声调来掩饰心虚的样子，林政一虽然穿着一身休闲服，看着却老成持重。
“先别心虚赶人。”他云淡风轻道：“让我的律师来和你交谈几句吧。”
林政一话音才落，一直站在他背后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前面。
“您好郑先生，我是国家跳水队的代理律师容筝，今天来呢主要是来处理关于您涉嫌在网上诋毁诽谤我的当事人这件事。”
容筝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到郑泽恺面前，斯文从容。
“这里是相关的证据和起诉状。”
“公然侮辱和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最高可以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郑泽恺的脸色随着容筝的话一点点变得苍白，他有些害怕了但嘴上仍是死不承认。
“我没有，你瞎说！”
越是心虚的人叫唤得越大声，以此来给自己增添勇气。
他瞥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梗着脖子忍住不去看。
那个帖子是匿名的，又被删掉了，不可能查到的。
他们有证据哪里会费这功夫来这找他，肯定是来诈他的。
郑泽恺越想越有底气：“你们有证据就去法院起诉我呀！”
“已经在准备了，只不过我的当事人身份特殊，马上就要代表国家出征国际赛场，不想去费心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想和郑先生聊一聊。”
容筝浅笑，刚柔并济：“郑先生不会不知道，造谣和诋毁一个国家运动员的严重性吧？”
简短的两句话一出就听见因变故而十分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顾艳捂着唇惊呼：“所以散播谣言的是郑泽恺？那个说被包的大学生其实是国家队的？”
我的老天呀！这是什么惊天大反转！
“难怪我觉得眼熟，上一届奥运会十米跳台的冠军得主。”杨国礼肯定了顾艳的话：“我以前在其他电台工作的时候见过一面。”
林政一倚坐在桌沿上，单手扶额，有些无可奈何道。
“郑先生对我的中伤让我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实在有些伤神了。”
郑泽恺的脸色完全凝滞住了，比桌面上的白纸还要苍白。
世界锦标赛的赛事很快就要举行了，他们这些走在新闻前线的人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在这个当口，运动员出了这样的状况，国家队的人不可能放任不管。
赛前恶意影响运动员的心里情况这事可大可小，郑泽恺不傻，想得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瘫坐回自己的座位，脑子一片空白。
“你想怎么样？”
这话就是承认了散播谣言的人是郑泽恺自己了。
电台里的其他人顿时间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了，时杋挤进了人群中，林政一一抬眸便精准的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他目光柔柔一笑，转头对上郑泽恺时却阴了下来。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希望郑先生能对这件事的受害者道歉，以口头加书面的形式，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置顶一个月。”
郑泽恺这会儿品过味了，不可置信道：“你在为时杋出气？”
“你看出来啦？”他笑了笑，温和又无害：“不算太蠢。”
容筝这会儿也发现了人群中的时杋：“你就是时小姐吧？”
句子是问句，语气却是陈述句。
他在林政一手机上看见过时杋的照片，所以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时杋：“如果时小姐想追究郑先生的诽谤罪的话，欢迎随时电话咨询我。”
一句话阻断了郑泽恺想要背地报复时杋的心情。
那是一把悬着的刀，杀人不见血。
郑泽恺完全没辙了。
林政一好整以暇的睨了他一眼，语气清淡：“口头的道歉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刚好我们两位受害者都在。”
郑泽恺拳头握得死紧，很不情愿但没有办法，走到时杋面前一句一句说得艰难：“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造谣。”
时杋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希望你的书面道歉能比这个更诚恳，我会等着看的。”
她实在没有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善良。
被流言缠身时的难堪应该让加害者感同身受。
郑泽恺要屈辱的，难堪的接受他人异样的目光，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解决完这事，三人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电台。
在大楼门口时林政一率先和容筝告别：“筝哥，我们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啊。”
容筝：“……”
“我在事务所待的好好的，你无端端拉我来给你处理这点鸡皮蒜毛的小事，现在不用我了就一脚把我踹开。”
容筝被他气笑了：“你这是过河拆桥，可耻！”
时杋听得不好意思：“那要不一起去吃顿饭吧？”
“那感情好呀！”
容筝一口应下，余光瞥到林政一的眼神又连忙变了口：“但是我事务所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还是下次吧。”
还不等时杋说话，容筝拍了拍林政一的肩膀，眼神颇有深意。
“臭小子，我走了，下次记得请我吃饭。”
他的出场费也是很贵的。
时杋眼神转过去看这两人，林政一脸上挂上了和善的笑容：“好的……”
夕阳余晖下，容筝的背影远去。
林政一转身面向时杋，逆着光，声音轻柔：“走吧，回家。”
那脸上的笑容比身后的大片的彩霞还要耀眼，让人晃了眼。
“好……”
树上的蝉鸣声声，盛夏终于是如期到来了。
第34章 你好像对自己的力度没有概念
郑泽恺的道歉声明在隔天就挂上去了，在自己的微博置顶。
经过昨天那么一闹，现在整个电台都知道了郑泽恺就是那个无良的造谣者。
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了几分鄙夷，毕竟追求被拒绝就诋毁的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没品了。
时杋是在两天后听到郑泽恺辞职的消息的，彼时她和顾艳正在茶水间倒水。
通过上次的事情时杋和部门的同事都熟悉到不少，和顾艳关系也变得融洽。
顾艳倒了水对时杋说：“郑泽恺辞职了，昨天晚上递交申请辞职信，估计是没脸呆了。”
电台里没几个人待见他，男人鄙视他，觉得他丢尽男性的脸。女生则是看不上这种小人行为，十分鄙夷，所以呆不下去了。
时杋倒是不在乎，但电台少一个这样讨人厌的人还是不错的。
手机叮的一声响了一下，时杋解锁屏幕，自动跳到了聊天页面中。
是林政一：“晚上队里要聚会，我会晚点回家。”
时杋长指轻点，回了个好。
她手机钢化膜不是防窥的，顾艳站得近随便一瞥就看到了内容。
“国家队那个林弟弟？这还报备行程呢。”顾艳狐疑道：“你们俩该不会是一对吧？”
上次人就大费周章的来给她出气，看得出关系不错，本来就是住一屋檐下，俊男美女最容易干柴烈火了。
有点什么太正常了。
“说什么呢！”时杋下意识的说：“他比我小那么多。”
顾艳想了想又道：“也是，这种抢手货估计多的是小妹妹盯着，哪轮得到姐姐。”
时杋想起林政一在渝川大学的好人气，抿了抿唇没说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