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意有个秘密。
她撞见过薛倦没穿上衣,就在不久之前。
顾意抬头望天,原来的那片云好像散了。前一个星期,她跑去薛倦家里找他玩,结果叔叔阿姨都不在,只有家里的阿姨在。阿姨说小少爷在楼上,顾意心急,也没来得及听完,就冲上了楼。
薛倦还没锁门,她拧开门把手,兴致冲冲地举起手里的袋子,“阿倦阿倦,当当当当……”
然后袋子啪叽一声,掉落在地。
袋子里的黑色西服掉出来一截,顾意看着眼前显然刚洗完澡出来的人,呆呆地眨了眨眼。
薛倦拧眉,她怎么能这么没有羞耻心?
“出去。谁让你不敲门进来的。”
他拿过浴巾披上,显然有些不高兴。
顾意后知后觉,拎起自己的东西,乖巧地转身,悻悻开口:“抱歉抱歉,我先出去,你换衣服。”
她靠着门框望天,从脖子根一路红到耳朵。
她刚才看见了什么?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长得很高,变声期后奶音荡然无存,变成了低沉而有磁性的好听嗓音,身高蹿到一米八三,隐约还有更往上的趋势。至于身材,因为薛倦还打篮球,做各种运动,身材不用说。
可以说,他俨然长大了。
顾意闭着眼又害羞,又有些欣喜。
虽然目前来说,她也只是薛倦众多追求者里的一个,可是那些人看过薛倦不穿衣服吗?
没有。
顾意胡思乱想着,门从里面打开,身后的依靠一下子失去,薛倦冷着脸问:“有什么事?”
顾意还有些赧然,举起手里的袋子,又颇为骄傲:“这是我自己做成功的第一件衣服,比着你的尺寸做的,你能不能试试看?然后告诉我,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她眼睛大而明亮,好像装着两轮明月,露出有些哀求的神色:“求你了,阿倦,你帮我试试,好不好?”她伸手要扯他袖子摇晃。
薛倦把自己袖子拉出来,其实应该拒绝,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她又已经喋喋不休。
“求你了啦,你不帮我的话,我就没办法进步了,对不对?”
“你最好啦,是不是喔?”
“就试一下,不会太麻烦的。”
……
说到最后,海城口音都出来了。
拒绝的话到了喉口,又逐字改成了别的:“绝没有下次,顾意。”
他接过顾意手中的袋子,又说:“你的梦想是你自己的,不要总是莫名其妙地带上我。”
顾意咬着唇,被他这话讲得有些难过。她为什么总是带上他?他真的一点也不明白吗?
那还不是因为……她喜欢他!
顾意瘪嘴,趁他换衣服的时候,在走廊里踱步。短短几分钟,她脑子里想了好多东西,心里有个天平,两段分别是:再也不要喜欢薛倦了、还是好喜欢薛倦。
指针来来回回地,最后还是把自己说服,倾斜向了,还是好喜欢薛倦。
那已经是她喜欢薛倦的第六年,人生才长达十七年,薛倦这两个人就占了快三分之一,哪那么容易说放下就能放下。
薛倦打开门,一身服帖合身的黑色西装,衬得人矜贵清俊。
“你自己看吧。”他没好气说。
顾意思绪被拉回来,食指勾着,撑在下巴上琢磨打量薛倦,“感觉挺好的呀。”
她笑眼弯弯,嘴角上扬。
“嗯……不过感觉腋下这里好像太紧了,不太施展得开,还有腰侧,走线好像歪了点……”
“啊,阿倦果然最好啦。”顾意最后又笑眯眯地歪头撒娇。
薛倦垂下眼睫与嘴角,冷笑了声。
他那时候只觉得这是一段孽缘,早知道不该善心大发,在那天背她去医务室,就此被缠上。
有时候真的觉得她很烦,烦人到难以忍受。
不经他的同意进他的房间,不经他的同意给叫他阿倦,即便说过没可能还是一直追着他跑……
那时候学校里时常有人打趣,说薛倦是故意的。因为顾意的谐音,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