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到了他做的树根和鲜海带的甜头, 从早上起就一直找理由撺掇姜越晚上去海边。
姜越倒是慢条斯理地收拾,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再去洗漱,惹得纪湾不停瞟他白眼。
“能走了吧?”她憋着气。
姜越拿起他们的兜篓, 越过她大步往前:“跟上了?”
“哟哟,大爷呀?”她眉头一挑,转肩迈步,“刚你不急,现在走这么快?”
两人算是匆匆地往树林里赶,想到能吃肥美的河馐,纪湾全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姨母笑。
树林里的湿气让脚下的土地愈发绵软,纪湾一脚一个坑,过度磨损的鞋子上又添上了黏糊泥泞,但她瞧着姜越似乎更可怜,只着一双拖鞋,七十公斤的大男人仿佛陷在了泥地里,一股无奈悲凉的陌生情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啊!”她呲溜一下,溜冰似的失去平衡,便一屁股坐在地上,震感从臀部传到脑袋,嗡得她半天说不出话。
“小心点。”前面开路的姜越反身,在她摇晃着扑到地上时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记得顺着我的脚印走。”
纪湾借力站起,歪脖子瞅了一眼后面裤子,果真惨不忍睹,她想伸手揉揉摔痛的地方,看到裤子上恶心的泥泞还是罢了。
“慢点吧,我走不动啊。”纪湾在他身后有气无力呻吟。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放慢步调。
她顺着他的脚印缓缓前行,土地被他踩实了,她再踏上只觉心安。
他们照原路走着,绕过一片密集的小树,眼下的情景却让姜越皱眉,树林里的湿度太高,这里水分太足,眼前的下坡已经完全塌了,看样子是昨晚有大型动物从这里经过,让湿软的泥土小坡崩塌。
一坨坨浅红色的肥沃泥土蓬松堆起成小坡,细细的水珠还粘在上方,纪湾能想到一脚下去她整个膝盖应该都会埋没。
她瞄向姜越的小腿,腿长真好,轻轻一跨就过去了吧。
正想着,男人果真踩地一蹬,跃了下去,跨过土坡,弯腰曲膝脚尖着地,然后转身站起。
这一刻,纪湾觉得看到了蜘蛛侠。不过她没想些乱七八糟的,双手环胸,一副任人处置的样子等着他想办法弄自己下去。
下方的姜越抬头看她,努努下巴,示意她学他跳下。
纪湾不情愿,转动眸子偏开他的视线,这是她表明不配合的小动作,姜越已经知晓。
姜越:“不跳怎么办,坐滑梯吗?”
“你想活埋了我呀?”她努嘴,微叹一声气,跳就跳吧。
她稍稍蹲下,没打算使多少劲,不能跳远了,得跳到小坡底端借那些松泥巴缓冲一下,要是学姜越落在平地上,她准得像刚才一样摔烂屁股。
她深吸一口气,这高度也就她身高,应该不会有事。
“哎,你让远点啊!”
纪湾双脚离地,杏眼陡然睁大,姜越那家伙明明站在一米开外,竟然直直迈向她扑下的地方。
她的脑子炸开了白花,疼的,纪湾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惨。
姜越大步伸手来接她的时候,她像一只青蛙四脚张开地落地。
伴随着一声蒙在喉咙里的惨叫,纪湾死死闭着的的眼睛都泛出了泪花。
她的挺鼻梁正好撞上了姜越的肩窝,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个鼻子。
好巧不巧,她算的很准,落地点正好在土坡近底端,但没想到姜越这一茬,现在她的姿势很奇怪。
由于姜越拽着她的腰和腋下的衣服,她的上半身是直立的,而大腿以下正以一种半跪的姿势埋在土里,整个姿态看起来,她就像托着姜越耍赖的孩子。
她心里气到冒烟,咬牙切齿,只想把姜越按进泥巴里吃土,奈何全身有气无力,站起来的能力都还没缓过来,怒气化为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姜越有点奇怪,她怎么一动不动这么乖?往后缩了缩,才看到她涕泗横流的脸。
他心头一惊:“怎么了,哪疼了?”
“看看我鼻子还在吗?”她轻声问。
他算个皮糙肉厚的男人,纪湾鼻子撞上来时他真没感觉,“啊在,只是有点红。”
“我想掐死你。”说着她也真朝他胳膊拧了上去,拧巴几下,狠狠推搡他一番才稍稍解气。
姜越纹丝不动,他哪敢放开她,不然保不准再摔个狗啃泥。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摔着磕着?”她红着鼻头质问,“你是个男人诶,我受伤你良心不会痛吗?”
说完她不自然地撇开眼,好像说过头了,他也不是她的谁。
姜越眉头皱起,看着她满身泥泞,愧疚满心,“是我大意,以后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