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的鱼——肉肚
时间:2022-02-26 08:36:23

  江诗凝下车前就做好了冷得心理准备,她今天上身穿了加厚的冲锋衣,冲锋衣里面是一件排骨羽绒服,羽绒服里是保暖衣,下身穿了一条软壳冲锋裤和保暖裤,头戴加绒皮帽子,手戴加厚防水手套,还有一个方巾围在脸上只漏出两只眼睛。赵满心见她全副武装的样子,笑着说:“你穿太厚了,走一会就该热了。”

  “热了再脱,不能冷着。我看你穿的厚不厚。”她说着就上手扒拉赵满心冲锋衣上的拉链,一层一层的拉开,冲锋衣,冲锋衣内丹,棉夹,保暖衣,没了。江诗凝一层一层的给他拉上,说:“还行。”

  赵满心笑着说:“要不要再给你看看裤子都穿了些什么?”

  “不用不用,对了,带冰爪了吧。”

  “带了,你叮嘱过的怎么能不带呢?”

  江诗凝揉揉他的头发说:“好孩子,真听话!”

  大巴车在村庄的尽头停下,一打开车门,一股冷气带着雪花就进来了,江诗凝坐在中门的位置,冻得打了个激灵。

  河蟹在前门喊着:“下车了,下车了,外面好大的雪,今天的长城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世界白茫茫一片,路上一个脚印都没有,村庄好像被大雪冰冻上一样安静。

  江诗凝下了车,冻得一抖一抖的,这种抖不是她能控制住的,是肌肉自发的抖动。队员们抽凉气的,不停跺脚的,哈气的,形态各种各样。河蟹让大家活动一下,热个身,不要冻伤了。准备完毕后正准备走,一辆黑色的小车从村里缓缓驶来,在他们面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两个穿着迷彩色大衣的中年男子。一个胳膊上戴着护林员标识的人开口问:“这么冷得天,你们来干嘛呢?”

  河蟹笑着客气的说:“我们来爬个长城。”

  那人说:“爬长城可以,要注意安全啊,现在是防火期间,就算下着雪也不要大意,山上不允许使用明火。”

  河蟹说:“知道知道,大家都不抽烟,也没有带燃气灶,爬几座楼就下来了。”

  那人又说:“恩,都注意安全。”

  待那人离开后,河蟹也带着队伍出发了,一个队员说:“护林员的消息真灵通,我们刚下车他们就到了。”

  河蟹说:“人家是做什么的啊,我们一进村,他们就从监控上看到了。”

  从村口到爬升点要走很长一段的水泥路,水泥路比较窄,大巴车过不来。路上的雪已经有到脚踝的深度,明亮干净的雪路,让江诗凝不忍踏足。不过,好像只有她在这里多愁善感,队员们一个比一个走得欢快,连赵满心都和大圣他们有说有笑的专去别人没有踩过的地方走。队员们咯吱咯吱的走过去,松软白净的路上留下一片嘈杂混乱的脚印,真让人遗憾。

  赵满心老想让江诗凝挽着他的走路,理由是他担心江诗凝摔倒。江诗凝不屑的想,如果她能在这条路平坦的路上摔倒,她就闭关两年不出来爬山,真是的,太小看她了。她拒绝了赵满心的好意,离他远远的,故意气宇轩昂的走在他面前,一个趔趄都没有打。

  路两旁的荒草被白雪覆盖,在呼啸的寒风中沉重的摇晃着。雪还在下,天地间茫茫一片,混沌不清。江诗凝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她感觉睫毛在闪闪发光,她笑着让唐果果看,谁知唐果果睫毛上也结冰了。她俩笑着拍合照,大圣厚脸皮的凑进镜头里,赵满心,杨嘉,赵明心都跟着过来了,江诗凝只好切换镜头让别人帮他们拍了个大合照,她还很贴心的给江湖且远的成员们单独拍了一张合照。回去后,大圣就把这张合照冲印出来放到俱乐部里了。

  一段残破的长城突兀的出现在水泥路的尽头,起点就是一个倒塌的只剩一堵墙的炮楼顽强的伫立在风雪中,江诗凝的心被一种说不出的情绪狠狠的刺了一下,她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只想尽快爬上去,去感受它,触摸它,为它难过,为它骄傲。

  爬升的路在炮楼的左侧,是一条由乱石铺成的野路,野路高而陡,直直的切到长城上。走在前面的队员已经踩出一条细细的小路,江诗凝一手撑着登山杖,一首扶着城墙上寻找能借力的石块,小心翼翼的往上走。赵满心走在她前面,落差大的地方回头拉她一把,起初江诗凝还不习惯,在难度大的地方她更习惯一个人手脚并用的真正的爬上去。但赵满心拉了她几次,她竟然觉得很安心,赵满心的手臂坚强有劲,一个用力就把她拽上去了,比她自己抠抠索索效率高多了。江诗凝不由得感慨道,有个男人还是有用的。

  登上第一座炮楼就切到长城上来了,接下来的是一段大的爬升,这段台阶的原貌保存的很好,只是台阶上有些地方毁坏了,碎了的石块不牢固,每走上一个台阶都需要确定好是否踩稳了,还要小心落石。雪天增加了攀爬的难度,因为大雪覆盖,很难发现哪些地方是有隐患,只好沿着前队的走过的路前行。

  不多久,前队走过的地方就结成了冰,走上去又滑又危险,江诗凝他们把冰爪穿上,才有些安全感。他们走了很久才走到第二个炮楼处,这个炮楼保存完好,从一堆乱石堆成的台阶爬到炮楼顶部。四顾环望,世界呈黑白色,黑色的城墙和黑色的枯树,白色的大雪和白色的天空,简洁的如同天地初开的原始模样。

  江诗凝靠在赵满心肩膀上,她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是该想到爱情的时候,可赵满心就真真实实的站在她旁边,五月份之前,她还不敢相信,竟然有别人会爱上她,她会爱上别人。

  从这个炮楼下去,是一段平缓的向下的路,这段不知为何,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一个完整的台阶都没有,只有一堵矮矮的城墙和一条碎石组成的窄道,窄道的另一侧是悬崖,悬崖并不高,十来米的样子,下面是灌木丛。江诗凝紧挨着城墙这边走,丝毫不敢靠近悬崖边。

  一个穿大深蓝色色冲锋衣的男队员,江诗凝注意他很久了,他不与人结伴,独自一人走在长城上,走在风雪中,留给江诗凝一个落寞的背影,他像从遥远的时代来,到遥远的地方去,茫茫天地间,孤独的让人不安。

  一到好走的地方江诗凝就把冰爪脱下来,那些锋利如刀的薄片,踩冰还可以,踩在松软的雪上和踩在坚硬的石头上一点都不舒服。赵满心一路上都在担心江诗凝,恨不得把她揣进口袋里兜着走,江诗凝一再强调她是老驴,一再保证她不会出事,让赵满心大胆自信的放手。虽然最后赵满心被江诗凝的“强大”折服了,江诗凝还是暗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要带赵满心出来玩了。

  长城宛如一条巨龙卧在高高的山脊上,上上下下,曲曲折折。江诗凝他们一直不敢休息,一旦停下来,冰冷的空气立刻把人冻透,鹅毛般的大雪立即将人染白。背包里的食物冻得硬邦邦的,放在外兜的水也结了冰,吃没得吃,喝没得喝,江诗凝只好猛吃士力架个巧克力补充能量,如果这时候他们能煮上一锅滚烫的泡面该多好啊。可惜炉灶和锅具都没有背,要是悄悄背着,不让领队和护林员发现……好在下山后江诗凝如愿以偿的吃到了泡面,让今天有个完美的结局。

  他们今天一共去了四座炮楼,除了第二座保存完好,尚能登顶外,其他三座都只剩下几堵残墙在北风中呜咽。江诗凝钟爱荒凉,喜欢萧条的景色,一年四季中的长城她最爱的就是此刻的长城。春天的长城上开满野桃花,浪漫而多情。夏天的长城上绿意盎然,生气勃勃,各色野花竞相绽放,招蜂引蝶,江诗凝曾在一艳丽的花上看到过四只彩色蝴蝶同时存在,那画面美得不太真实。秋天的长城是多彩的,红叶,黄叶,绿色,橘叶毫无违和的掺杂在一起组成一幅明媚的风景片。只有冬天的长城是引她共鸣的,冬天的长城太荒芜了,荒芜到只剩下黑色,晴天是灰色的。

  大雪整整下了一天,江诗凝他们下撤时还在下,回到村里,江诗凝和唐果果去村民家里上厕所,打听出了村里小卖铺的位置。他们兴匆匆的来到小卖铺,小卖铺里开着暖气,还有一个烧得红彤彤的炉子,上面热着一壶水……炉子旁有一张桌子,几个凳子。这一切好像就是给他们准备的一样,他们每人要了一同泡面,一根火腿,两个箱包老卤蛋,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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